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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別的倒也罷了,唯獨那胖魚豆沙包憨態可掬香甜可口,讓廖家兩個小朋友愛不釋手,兄妹倆你一個魚腦袋,我一個魚屁股的分著吃了。

    哎,這個可真軟乎呀,換牙都不妨礙吃!

    拜師顯然比縣案首的榮耀更能讓衛藍歡喜,不過短短一夜,他就好似換了個人似的容光煥發,雖還是一瘸一拐的,但羞澀內斂的臉上儼然已經有了幾分風流才子的氣度。

    他特意換了唯一一身略整齊的衣裳,又親自給董夫人奉茶,見過師娘和小師兄、小師姐,便是正式過了明路。

    董夫人聽廖無言說過他的經歷,夫妻倆對此的態度都相當一致:

    學問如何反在其次,畢竟書讀得不好可以教,但心要是壞了,那就真沒救……

    到底她比廖無言更細心些,知道衛藍無依無靠,只怕生活拮据不易,還連夜叫人準備了幾套換洗的衣裳鞋襪並筆墨紙硯等物,衛藍都感激的接了。

    如今他已是正經弟子,長者賜,不敢辭。

    說來廖無言收徒也跟本人一樣隨性不羈,不管年紀大小,只看入門先後。那一雙兒女雖小,可好歹三四歲上就是親爹啟蒙,自然是頭一個入門的,饒是衛藍已經二十多歲,依舊只能算作師弟。

    眾人說起後頭府試的事兒,龐牧就對衛藍道:「你跟我們一道走,也好有個照應。」

    這主僕倆一個瘸一個憨,萬一有個閃失,他家先生新鮮出爐熱騰騰的弟子豈不是就打了水漂?

    衛藍不免惶恐,「府城據本地不過兩日路程,如今天氣轉暖,晚生自己去也就是了,實在不必勞動大家。」

    齊遠哈哈大笑,「傻小子,你也忒會想了。是孟逕庭,啊咳咳,是孟知府寫信請咱們大人去共同督考哩,不過順路捎你一捎罷了。」

    衛藍這才放了心,「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他只比龐牧小兩歲,比齊遠和圖磬還要大個一歲半歲的,但卻是打從骨子裡敬畏。

    晏驕也是剛知道這事兒,就小聲問龐牧,「你的活兒都幹完了嗎?就要東跑西顛的。」

    「不好這麼看輕我!」龐牧正色道,又指著自己眼底下兩塊新得的烏青,既炫耀又委屈,「瞧瞧,這都熬了好幾天的。說來我還沒怎么正經看過書呆子們考試哩,如今試了一回倒覺頗有趣味……」

    話音未落,那頭圖磬就已經乾咳起來,又一個勁兒的朝著廖無言那邊使眼色:

    大人好歹收斂些,這桌上可還有一個早就成精了的書呆子吶……您有本事大聲說給他老人家聽聽試試?念叨不死你!

    龐牧條件反射的覺得耳朵根子發燙,又回憶起當年初見時被日夜嘮叨支配的恐懼,本能的瞟了廖無言一眼,見他正專心致志的給董夫人夾菜,這才放下心來。

    晏驕就覺得他這個反應特別有趣,一個勁兒的捂嘴笑,「感情你是想溜出去散心唄?」

    誰成想,龐牧真就厚顏無恥的點了頭,又進一步壓低聲音跟她咬耳朵:「下頭該做的我都做了,至於上頭怎麼判,俗話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也不好干預,且由著朝廷做主吧!對了,你也去!」

    晏驕深以為然,便又對都昌府城之旅期待起來。

    話說,這算不算假公濟私、公費旅行……

    對此,龐大人回答的很乾脆,「這叫防患於未然!」

    萬一路上死個人什麼的,也不至於抓瞎是不是?

    晏驕一揖到地,「高,實在是高!」

    龐大人被誇得直搓手,又嘿嘿笑著湊上去一直未得滋潤的半邊臉,「那你親高人一個……」

    因廖蓁也準備下場,這回便跟著父親和「小師弟」走一遭,近距離感受考試氣氛。

    稍後圖磬看見龐牧擬定的隨行人員名單上明晃晃的「晏驕」「林平」兩個名字之後,突然就不是特別想跟著去了。

    一個晏姑娘就夠受的了,如今還有個專報往仵作房報命案的小捕快……不出點兒什麼事兒都對不起他們的威名吧?

    對此,晏驕提出強烈抗議,「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不能污衊我的名聲!」

    圖磬:「……」

    行吧,他就是不大理解這姑娘的側重點到底在哪兒。

    如今已是陽春三月,輕柔的風吹開冰封已久的河面,沉寂了整個冬日的河水重新流動,滋潤著路邊皴裂斑斑的老樹,叫它們萌出新芽。

    那枯了一季的草地上也已冒出柔嫩新綠,遠遠望去,中間夾雜的紅的、黃的小野花隨風搖曳,只是這麼看著,便覺滿目都是勃勃生機。

    終於從繁重的政務中解脫出來的廖無言不禁詩興大發,一連幾首詩詞變化萬千,引得眾人紛紛叫好,其中尤以晏驕的海狗式鼓掌最為突出。

    衛藍這個新弟子著實忙得很,既要抽空鼓掌,又忙於在顛簸的馬車上將師父大作一一記錄下來,只恨爹娘少生了一雙手……

    兩個追星黨惺惺相惜,偶爾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那裡感受到類似的狂熱:

    先生為何如此優秀!

    龐牧就跟齊遠他們笑,「這倆人如今可算遇見同道中人了。」

    只是稍後廖無言興致上頭,又叫眾人以春景為題聯句,宴仵作……就默默的退到一丈之外鼓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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