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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這麼次數一多,任誰都覺得有古怪了。

    於是就有個衙役上前詢問,衛藍遲疑著說想報案,得知龐牧不在縣衙後當時就急了,反而不再躲閃,直言有大案,必須要見到龐牧。

    當時衙門裡沒有能當家的,正好方圓縣衙這頭又有人來請王公公,他出門碰見這一幕後直覺有隱情,乾脆就又叫了大夫,一併把衛藍給捎過來了。

    王公公也不曾想自己順手帶來的人竟如此要緊,不覺唏噓道:「才剛來的路上,大夫給看了,說這人也實在命硬。」

    □□的傷暫且不提,衛藍的右腿生生給人打斷了,他是自己胡亂找了一根樹枝綁住,就這麼一瘸一拐死撐著在外流浪。

    擔驚受怕還是小事,他本就有傷在身,又不得吃睡,還要四處躲藏,能撐到現在全憑一口氣。

    眾人聽後,沉默良久。

    龐牧叫來馮大夫,少有的嚴肅,「別的不用管,我准你動用一切可動用的,務必治好這個人!」

    他已經許久沒這樣真心地佩服一個人了。

    馮大夫點頭領命,又為難道:「下官開了藥的,說來這主僕倆都是一般古怪,那藥里是有助眠的東西的,按理說如今他早該睡了的……」

    說話間,那頭衛藍已經三言兩語安撫好大河,又叫他將自己扶下來,踉蹌著走到龐牧跟前,噗通一聲跪下,從懷中掏出一沓書信、簿子,顫巍巍舉過頭頂,聲音沙啞道:「學生衛藍,現狀告吏部侍郎收受賄賂、賣官賣爵,並趙良、林高散布禁藥、禍害人命……」

    他實在瘦的嚇人,被凍的青紫的臉頰深深凹陷進去,嘴唇乾裂出血,一張臉上似乎只剩下一雙亮的可怕的眼睛。那眼睛裡仿佛燃著火,又亮又燙。

    他身上穿著一件不知哪裡來的破爛衣裳,不斷散發著臭味,可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如同冬日裡一株大雪壓頂的青松,堅韌挺拔。

    龐牧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接過,「好,本官必然給你一個交代。」

    衛藍艱難搖頭,正色道:「是給天下人,給天下的讀書人一個交代。」

    他們寒窗數十年都未必會有結果,可卻有些人一步登天,何其不公!

    趙良專挑讀書人下手,從小處看是報復,可往大處看,便是在挖朝廷的根基!

    誰都看出來衛藍快要撐不住了,饒是有大河在一邊攙扶,也在不住地打擺子。可他還是艱澀的問了句,「敢問大人,您可知有個叫張開的……」

    現場忽然安靜下來,沉重的氣氛迅速蔓延。

    良久,龐牧語氣複雜道:「他死了。」

    衛藍的瞳孔劇烈收縮,突然吐出一口血,徑直昏死過去。

    眾人都是一陣忙亂,馮大夫忙上前把脈,竟鬆了口氣,「諸位不必驚慌,他連日來外傷內懼,身子早已不堪重負,偏偏又不得休息。如今昏睡過去,恰恰可以將養一回。」

    聽他這麼說,眾人這才略略放了心。

    送衛藍回房休息後,龐牧這才拆了他拿來的書信,結果越看越心驚,越看越憤怒,最後抬手拍碎了一張桌子,怒罵道:「好個國賊!」

    原來衛藍拿來的,竟然是趙良和他姐夫收受賄賂的名簿和書信往來!

    難怪衛藍跑了,趙良如此憤怒,不惜逼死張開!

    龐牧不禁再次感慨,當時衛藍自身尚且難保,他竟還有如此膽識和魄力,著實可敬可嘆……

    去捉人的劉捕頭也回來了:趙良和林高倒是還在一處,這會兒正好給一窩端了。

    前者的樣貌果然像之前幾位證人說的那樣,不過十八、九歲年紀,很瘦,兩隻眼睛下面烏青一片,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陰邪和怨毒。

    一開始他還死不承認,斜著兩隻眼睛罵道:「狗奴才,知道我姐夫是什麼人嗎?回頭叫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話音未落,他已被龐牧一腳踢翻在地,眼前金星直冒,半天喘不過氣來。

    「來啊,將這廝先拖下去重打四十!」龐牧陰著一張臉,分明沒什麼表情,可誰都能看出他這一刻是真的動了殺心。

    「若是不說,再加十棍!」龐牧死死盯著趙良,一字一頓,「老子有的是法子,叫你到時候求著老子殺了你!」

    趙良本能的想要回罵,可一對上他的眼睛便忍不住渾身發抖,兩排牙齒碰在一起不住地打顫,渾身癱軟的被人拖下去打了。

    不多時,衙役跑進來回話,「大人,趙良招了。」

    龐牧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盯著桌上帶血的書信,冷冷道:「打完了嗎?」

    衙役一怔,搖頭,「才打了十板子。」

    「打完再來回話。」龐牧平靜道。

    「這?」衙役下意識看向自家上官。

    饒文舉張了張嘴,平生頭一回在律法和人情之間失了準頭,然後清晰地聽到自己說:「照做。」

    四十板子打完,先後昏死過去兩次的趙良再次被衙役用帶著冰碴子的冷水噴醒,疼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喉嚨間嘶嘶有聲。

    龐牧用看畜生一樣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又對衙役道:「人犯咆哮公堂,藐視律法,罪加一等,上夾棍。」

    咆哮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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