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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這話就是對白寧說的了。
白寧見自己能跟去長見識就喜出望外了,當即點頭,「我曉得分寸。」
小八又舉著鴿籠說:「馬兒再快,也不比鴿子雙翅。咱們把它帶上,若有個什麼,也好及時通信兒。」
賈峰也不是磨嘰的,稍後四人一併去取了馬,直奔槐陽鎮而去。
雖是寒冬,但天上一碧如洗,連雲彩都少見,竟也無風。鑲著金邊的大日頭懶洋洋曬著,幾人縱馬跑了會兒,大氅下頭便漸漸有了汗意。
路邊樹叢里有麻雀趁著熱乎勁兒跑出來覓食,一陣馬蹄響起,驚得它們成群掠起,撲撲楞楞的飛遠了。
如今晏驕的馬術已經很好了,只要不玩花樣,飈速和急剎車都不是問題,這無疑大大提高了趕路速度。
「前面就是槐陽鎮了,」小八朝前方揚了揚下巴,「進去直走後第三個岔路口往東拐第二家就是。」
「這地方我們來時經過了呢,」遠遠看見那一排大槐樹之後,白寧忽然醒悟過來,忙道,「就是我跟你們說遇見的那個傻大個兒,正是前面那個鎮子上的。」
賈峰跟郭仵作一樣是本地人,聞言便道:「那就是棋山鎮,聽說是因為曾有人在山中遇見仙人下棋……」
小八失笑,「那怎的不叫仙山鎮,或是仙人陣?」
幾人胡亂說著,不多時便來到死者楊老二家中。
古時人口流動性差,多是同姓聚族而居,是以同村中人大多一個姓氏,多有親緣關係。這槐陽鎮中百姓大多姓楊,村外多種槐樹,而槐樹性陰,為陰陽調和,便以諧音做槐陽鎮。
楊老二家住在鎮子邊緣,土牆有些崩壞,牆頭都長草了也無人打理,想來日子不大寬裕。
他的三個兒子都在院子裡等著,見他們亮了公文和腰牌,忙誠惶誠恐的將人請進來,幾個女人還端了熱水出來。
白寧本就不渴,又見竟直接用碗盛水,且三隻碗還不一樣花色,邊緣更有不明痕跡,而端著碗的女人們指甲縫裡都是黑泥,走動時熱水頻頻與手指接觸,頓時連胃口都失了七分,哪裡會喝?
見她沒了在衙門誇海口時的從容,晏驕心中暗笑,對楊家人道:「不必忙活了,冬日天短,我們還要趕回去忙別的,不知老人家遺體現在何處?」
楊家兄弟愣了下,似乎想起來什麼,「姑娘就是仵作?」
晏驕習以為常的點頭,「對。」
楊家人不敢多言,忙把人領過去,只是那幾位女眷卻頻頻掀開門帘子偷看。
他們也是聽說過衙門裡有位女仵作的,大家都本能地以為幹這行兒的肯定都是粗壯如熊、面目醜陋的惡婦,誰知今兒見了真容才知是大錯特錯了。
還有另一個美貌姑娘,竟也是衙門的人?什麼時候公門裡頭也有這麼多女人吃飯了?
農家院子大而雜亂,兩邊廂房分別住著已經娶妻生子的長子、次子兩家,還有據說正在商議議親的三子,正房給死者楊老二居住。他的老伴兒五年前已經去世,如今正是獨居。
此刻正房的門窗都大敞著,略走近了便能聞到一股惡臭,白寧本能的皺起眉頭,反應跟圖磬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捂住口鼻,瓮聲瓮氣的問道:「不是今兒早上才剛沒的麼,怎的這個味兒?」
即便屍體腐爛,也不會這麼快啊。
長子楊貴訕訕道:「俺爹是一口痰沒上來,憋死的,這個,這個少不得屎尿橫流……俺們已經用草木灰清理過了,只是這個味兒,估計還得散散。」
白寧已經有些聽不下去了,一張桃花面青白交加。
她是做了心理準備,可準備的是面對血肉模糊的場景,而不是這……這臭氣熏天的!
晏驕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指著外面日頭影兒道:「你先在外面等等吧。」
白寧素來倔強,一聽這個,反而咬了咬牙,「是我自己鬧著要來的,事到臨頭反而退縮,成什麼人了?聽說你有祛味兒的油膏,且借我抹抹。」
見她執意如此,晏驕也不好強求,又對小八低聲吩咐道:「你留在外面警戒,以備不時之需。」
若是無事還好,萬一有事,好歹他們四個人不能叫人一鍋端了。
小八點點頭,不動聲色的退到外圍。
楊老二今年六十三歲,在鄉間也算高壽,聽說早年就有咳痰之症,楊家幾個兄弟說起這事,也都顯得很坦然。
「雖說不捨得,可總有這天不是?」楊貴生的憨厚,此刻抹著淚道,「前些日子他還說看見俺娘了,壽衣棺材俺們也都預備下了,如今看著,估摸著是俺娘在下面寂寞,這才把俺爹叫下去一塊兒過年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封建思想不可取啊!晏驕左耳進右耳出,打量完室內陳設後又例行公事的問:「你們幾時發現老人去了的?」
「寅正三刻,」楊貴肯定道,「俺一直是這個時候來給他老人家餵飯的,結果……俺當時摸著還熱乎哩,恨得了不得,要是能早過來瞧瞧就好了!」
次子楊興跟著點頭,「是呢,每日早起都是大哥乾的,今兒他一喊人,俺們就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