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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龐牧啼笑皆非,心道果然是鼠道,倒也算機靈,是個可用之人。

    想那兇手也不是善類,狗鼻子跟了三天,她未必沒有覺察,若真的什麼都不做,反而可疑。

    可如今狗鼻子上去偷東西,前頭一切鬼祟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龐牧叫人取了十兩銀子和藥給他,「為衙門辦事,必然不會虧待你,只一點,嘴巴要嚴。」

    那狗鼻子活了大半輩子,受盡白眼,自認也沒個人樣,可如今竟然也開始為衙門辦事了!

    他喜得渾身發癢,也不覺得疼了,又顛三倒四說了許多感激的話,這才跟著韓老三去了。

    一出門,他就將那兩個五兩的銀錠子分了一個給韓老三,又點頭哈腰道:「多謝三哥提拔,沒想到我狗鼻子竟也有這一日。」

    韓老三隻怕沒機會表現,又哪裡瞧得上區區五兩銀子?又推還給他,只是笑道:「你自己拿皮肉換的,三哥要這個卻成了甚麼王八?大人給的,你只管揣著就是,只要好生干,好日子還長著哩!保不齊什麼時候呀,外頭的人也要叫你一聲狗爺!」

    狗鼻子被他三言兩語勾了魂兒,果然順著想了一回被人尊稱狗爺的情景,喜得口水都要流下來,越發賭咒發誓的要賣命了。

    韓老三看著他,只覺便如同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倒也難得有了幾分真心,當即點撥道:「那位大人是個務實的人,你我說的再天花亂墜也不管用,我冷眼瞧著,只要咱們將他老人家吩咐的事做好了,有些用,還怕沒有出頭之日?」

    狗鼻子如今唯他馬首是瞻,點頭如啄米,當即胡亂塗了藥膏,又改了裝束,帶了另一個人去客棧外頭蹲守去了。

    又過了兩日,大雪忽降,狂風大作,漫天雪花被吹得嘩嘩作響,直打的人臉疼。

    晏驕看了一陣,覺得這個天氣只怕也出不去門,倒是應該坐在熱乎乎的火炕上,擺一個咕嘟嘟冒泡的熱鍋子,痛痛快快放開膀子吃一頓。

    吃到渾身冒汗,再來一點酸酸甜甜的山楂飲,看著外面大雪紛飛,想想就舒坦。

    誰知正熬骨頭湯呢,忽然聽到外頭一陣兵甲摩擦之聲,卻是前所未有的人馬調動。

    她心頭一動,忙取了新得的大氅披上,急匆匆出了院門。

    風很大,雪花瘋狂的往臉上拍,晏驕被刮的晃晃悠悠,眼睛都睜不開,沒留神一腦袋扎到一個人身上。

    「晏姑娘?」是齊遠,「這個天兒你出來作甚!」

    晏驕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嗆得咳嗽幾聲,忙拿袖子捂住嘴,大聲道:「是出事了嗎?」

    「我們要去抓人,」聽到動靜的龐牧過來,表情嚴肅道,「你跟我娘都在院子裡待著,別去外面。」

    晏驕頭一次見他這樣鄭重,莫名緊張起來,「很棘手,是不是?」

    龐牧猶豫了下,到底點頭,「狗鼻子說看見那人在做土炮。」

    不能再等了,一旦土炮做成,指不定又要傷多少人。

    晏驕猛地瞪大眼睛,「土炮?!」

    這他娘的可就超綱了啊,怎麼能動用熱武器!

    「你也不必擔心,」見她這樣,龐牧反而笑了,「我以前對著大炮的時候多著呢,土炮又算的了什麼?你只管等著我回來吃飯就是。」

    見他這樣從容鎮定,晏驕瘋狂跳動的心臟也漸漸平靜下來,當即點頭,「那好,你,你們可都要平平安安的回來啊。」

    龐牧笑笑,眼神溫柔,「好。」

    齊遠捂著腮幫子,默默別開頭。

    他娘的,倒牙了。

    晏驕一步三回頭的原路返回,走了幾步,到底不放心,又轉身看著他們,見龐牧果然還站在原地,定定看著自己,也笑了。

    「我等你們回來吃飯!到時候叫著圖大人和廖先生一併過來!」

    、

    話雖如此,可晏驕實在對古代的熱武器防禦手段不大放心,回去熬湯底也心不在焉的,水熬幹了都沒注意到。

    反倒是老太太經歷過不知多少回,氣定神閒的,故意說些別的話來分散她的注意力,「好孩子,天闊跟你說過他以前的事沒有?」

    晏驕果然被勾住,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兒,「都是我自己猜的。」

    老太太就拉著她的手笑,「你是個聰明孩子,估計也猜的差不多了,他以前南征北戰的,打過不知多少仗。有好幾回,那前頭密密麻麻擺開的是幾十萬大軍!站在城牆上,只見黑壓壓一片,那都看不到頭兒!」

    「胡人兇殘,又不耕種,每每過不下去了,就來邊境騷擾,搶東西不算,還殺害百姓!」

    「他們可真是壞啊,都不是個人,把那些百姓的頭都砍下來,日頭影里摞成牆……」

    類似的事情晏驕不是沒在史書上看過,可此刻岳夫人用質樸的語言親口講述,還是給她帶來無比的衝擊力。、

    她仿佛親眼看到兇殘的胡人,揮起雪亮慘白的彎刀,哈哈大笑著,割麥子似的,斬下一顆顆頭顱。

    手無寸鐵的漢人成排倒下,滾燙的血從斷裂的脖頸噴涌而出,濺到空中,紅的刺眼。

    一種熟悉而陌生的情緒在晏驕胸腔中翻滾,她的眼眶酸澀,鼻腔發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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