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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三人扎堆兒嘆了一回氣,郭仵作也只好請他照葫蘆畫瓢的打一套,至於做成的刀片必然損耗快,又比不上晏驕那套鋒利,也顧不得了。
張鐵匠收了訂金,說好叫他們半月後來取,晏驕又申請里里外外參觀了一回,過足了癮頭,這才與郭仵作告辭了。
兩人走出去老遠,還能聽到鐵匠鋪里傳來叮叮噹噹的敲打聲。
見晏驕很感興趣的樣子,郭仵作就主動說道:「張鐵匠是本地積年的老鐵匠了,他爹就是做這個的,他年輕時還去京城拜師學藝來著,如今兒子也跟著做,只是手藝還不大純熟,只能做些一般的,碰上這種難活兒,還是張鐵匠親自出馬。」
晏驕恍然大悟,又見四周頗有幾分荒涼,便問:「他怎的不去城裡賃個鋪子?不然總是這樣跑出城幾十里地,豈不麻煩?」
今兒郭仵作說想借勘察箱一用,怕她不放心,還特意請她跟著。晏驕倒不是怕他拿了自己的東西跑了,就是從沒去過鐵匠鋪子,好奇心作祟,也就跟了來。
本以為還是在十字大街,誰知眼見著郭仵作就去牽了驢,又請她也上馬。
這不,兩人一驢一馬,慢吞吞的也走了小半個時辰。
小白馬本以為今兒還是出來放風的,可偏偏同行的是那頭被自己咬過耳朵的小灰驢,本就跑得慢,被它一嚇唬,更是四條腿兒直發抖,走的就更慢了。
小白馬憋不住,有幾回還想甩開小灰驢,被晏驕敲了幾次腦袋才好了。
「前幾天才下了雪粒子,這會兒地上還有霜,」晏驕又好笑又好氣道,「你這鐵掌好好走還怕打滑呢!」
馬不大,野心倒不小!
小白馬挨了訓,倒是消停了,只是瞧著也有些沒精打采,惹得晏驕又開始後悔,不斷反思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說的太重。
郭仵作就笑,又道:「鐵器朝廷管控嚴格,又貴,誰家隔三差五就買這個?再說了,張家鐵匠鋪聲名在外,十里八鄉沒有不知道的,便是別的州府也時常有人慕名前來呢,酒香不怕巷子深,想來的,自然也就找來了。」
晏驕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剛才他們去的時候,兩個用戶為何在對著張鐵匠的兒子取出的簿子按手印了。
這會兒的鐵器管控何止是嚴格,簡直苛刻:
想開鐵匠鋪那得事先跟衙門報備,批准了,拿到公文了才能開張。這還不算,每年從官府申請多少生鐵都是有數的,每年固定時候憑文書,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務必分毫不差。下一年再想繼續干,領鐵之前那得先對帳,若是對不上,你這鐵匠鋪子也就甭開了。
這還不算完,顧客想做鐵器,上到刀斧箭頭,下到農具家具,誰什麼時候買了什麼,也都要一一記錄。
如此嚴防死守……導致兇器中都很少有鐵器。
晏驕點點頭,「學到了。」
正說著,迎面走來一伙人,手裡都捧著紅綢布包袱,俱是腳步輕快、喜氣洋洋。
她轉頭問郭仵作,「奇怪,咱們來時也瞧見這麼幾波人,剛才不也有兩個麼?」
經她這麼一提醒,郭仵作也想起來,便攔下其中一人,和和氣氣的問道:「敢問老丈,你們是從哪裡來?」
那老丈頭髮都花白了,面容消瘦,身上穿的也是打了幾個補丁的舊棉衣,瞧著是個窮苦人家。
他見郭仵作雖衣裳質樸,可都簇新厚實,人也生的白淨,同行的姑娘更是騎著駿馬,腕子上明晃晃一個金鐲,忙還了禮,指著後頭道:「趙大善人他娘今兒過六十大壽,趙家擺流水席哩,去的人白吃白喝不說,走的時候還能給塊紅綢子,宴席上的飯菜隨便拿。」
郭仵作道了謝,重新翻身上驢,對晏驕道:「他口中的趙大善人應該是南邊趙家莊的趙光耀,早年在外闖蕩,一度杳無音信,十多年前突然帶著大筆金銀回來,築橋鋪路,又出錢修建趙家祠堂並趙家莊,也算這一帶的名人了。」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晏驕笑道,「他能回報鄉里,倒也算個厚道人。」
「正是這話,」郭仵作也笑說,「他這些年著實做了不少好事,時常開設粥棚不說,前幾年又辦了善堂,供養那些鰥寡孤獨無所依者,聽說不少人都替他在寺廟裡供著長明燈呢。」
頓了頓,他又微微蹙眉,「只是養個兩個兒子沒有他的風範,大約是因兒時父親不在家,被長輩們慣壞了,性格莽撞,很是張揚跋扈,趙光耀跟在後頭替他們收拾了不少爛攤子,鄉親們大多感念他的恩德,並不十分計較。」
晏驕聽得直搖頭。
這種案例簡直不要太典型,她張口就能說出一大串因為家人溺愛導致熊孩子無法無天,最後釀成慘禍的。
想到這裡,她又抬手拍了拍小白馬的脖子,「聽見沒有?你可不許任性,我也要好好管著你,省得以後變成熊孩子,叫人抓了去燉成馬肉鍋。」
小白馬聽得直叫喚。
兩人回城時還遇上正在帶人四處巡視的圖擎。
「大清早的,這是做什麼去了?」大約是因未婚妻要來,最近圖擎的心情一直很好,話都說的多了。
晏驕笑笑,「突然清閒這麼多天,倒是有些不習慣,正好處理些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