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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聽晏驕這麼一說,齊遠眼前一亮,低聲道:「莫非是被嫣紅殺死的書生之一?」
「對,也不全對。」晏驕忽然說了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什麼意思?」龐牧和齊遠齊聲發問。
「他的右手指骨有明顯變形,」晏驕特意將變形的關節指給他們看,「這些位置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死者長年累月的握筆。而且他的這一部分骨骼相對發達,」她又指了指腰胯一帶,「也證明是長時間坐著,生前可能有腰疼的毛病,很符合書生特徵。」
龐牧點點頭,「確實,廖先生的手指也有些變形,而且腰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都是長時間坐著處理文書累的。」
「那晏姑娘,這是對的,」齊遠現在已經麻木了,實在想不出誇讚她的新詞兒,只好暫時放棄,「什麼又是不對的?」
「兇手不對。」晏驕一句話,卻直接將兩人打蒙了。
她指著死者幾乎完全凹陷的顱骨道,「廖先生也證實了,嫣紅是個柔弱女子,連抱琵琶都費勁。而顱骨堪稱人體最堅硬的部分之一,能夠造成如此程度的粉碎性傷」
她還沒說完,龐牧已經一臉凝重的接上去,「非力氣大者不能為。」
齊遠愣住了,半晌,聲音乾澀,「是個男人。」
還得是個健壯男人。
如此狠辣,如此乾脆,也絕不可能是半路挑撥的書生。
第26章
在如此簡陋的條件下一個人一口氣驗屍兩具, 對任何一位法醫來說都是不小的工作量。
整合完所有結果的那一剎那,遲到的疲憊感猶如海水般襲來, 壓得晏驕腦子都要轉不動了。她幾乎一踏進馬車內就整個人面朝下撲在墊子上, 瞬間睡死過去。
龐牧被嚇了一跳, 本能的伸著手指去探鼻息,確定有氣後才放下心來。
「累狠了, 」齊遠下意識放輕了聲音,「要不這樣, 我跟劉捕頭先行一步,去各家客棧、驛館等處核對死者行蹤,您和老圖在後面慢慢走。」
現在死者乙的身份暫時圈定為書生江炳,接下來就要找出他生前的行動軌跡。但因為死亡時間在近七個月之前, 時間久遠, 線索搜尋起來難度很大,他們實在拖不起。
龐牧點頭,「也好。」
來的路上晏姑娘就已疲憊不堪, 這會兒已然脫力,還是好好歇歇吧。
「走!」齊遠一抱拳,往後一招手, 幾騎人馬朝著城門方向疾馳而去,迅速消失在視線中。
天色已晚, 瞧著西邊格外陰沉沉的,空氣悄然變得濕潤凝滯,眼見著又要下雨了。
涼風起, 吹得路邊花草樹木刷刷作響,龐牧眼角的餘光突然發現草叢中一束鵝黃花朵開的正艷,心頭微動,當即翻身下馬,小心翼翼的摘了下來。
他以前從未做過這樣的營生,動作笨拙,可卻認真的很。
圖磬瞧見了,沒做聲。
小花不過指甲蓋大小,薄薄的花瓣在風中顫抖,嬌嫩極了。
龐牧無聲咧了咧嘴,做賊似的把幾朵小花放到車廂里,然後重新恢復了平時的一本正經。
車簾掀起時有光透進來,晏驕本能的皺起眉頭,不過下一刻,鼻端竟隱約飄來淡淡花香,叫人莫名心安,她再次沉沉睡去。
回去的馬車走的又慢又平穩,晏驕睡得舒服極了,稍後回房結結實實泡了熱水澡,換了乾淨衣裳,疲勞就減輕了大半。
她正梳頭呢,龐牧又在外頭敲門了。
「晏姑娘,一起出去吃飯吧。」
大傢伙兒中午就沒吃,這會兒都餓瘋了,早就三五成群的出去祭五臟廟,只剩他們倆了。
因要低調行事,平安縣衙一眾人都是分批來的,雖然都住在兩家緊挨著的客棧,但彼此間都裝作不認識,連碰頭都是偷偷摸摸的。
晏驕和龐牧對外宣稱是走親戚的堂兄妹,平時基本一起行動,既方便了辦案,又能保障唯一一位女性成員的安全。
「哎,就來!」晏驕應了聲,飛快的將頭髮松松垮垮的編了個斜斜的麻花辮子。
她剛要起身,又瞧見桌上放的小黃花。
這是她下馬車的時候,在臉頰邊發現的,半睡半醒中嗅到的花香,大約就是源自於它了。
晏驕捻起小黃花,在指尖滴溜溜轉了個圈兒,微微一笑,順手將它們插到髮辮中去,然後便清清爽爽的出了門。
她一出來,龐牧一眼就瞧見她烏黑髮間點綴的幾朵嬌嫩小花,心尖兒都跟著顫了下。
「我不會做太複雜的髮型,」晏驕笑笑,大大方方的問,「這樣好看嗎?」
「好看!」龐大人回答的氣壯山河。
外面華燈初上,街上越發熱鬧了,好些走街串巷的小販都扯著嗓子叫賣,試圖在這一天結束前多掙點銀錢。
忙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忙完了,晏驕只覺得自己連頭髮尖兒都在叫囂要吃飯。
「才剛我問過了,前頭青雲樓是鎮上最好的酒樓,傳到這會兒都三代人了,紅酥手和百菌湯名氣大得很,咱們就去那裡吃。」龐牧指著斜前方飛出來的一角屋檐道。
晏驕順著看過去,就見一座三層高樓十分突出,屋脊上一溜兒小獸,四角懸掛銅鈴,微風拂過,便會響起一陣低沉悠遠的鈴聲,哪怕在人煙鬧市也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