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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晏姑娘,你沒事吧?」

    這細皮嫩肉的,可別磕壞了。

    晏驕揉了揉鼻子,瓮聲瓮氣道:「還好,倒是龐大人,你沒事吧?」

    其實這會兒龐牧的下嘴唇確實被牙齒磕破了,口腔內緩緩瀰漫著腥甜,但他的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然後看著晏驕明顯紅了一塊的鼻樑心疼不已,「都紅了,真是對不住,叫個大夫瞧瞧吧?」

    晏驕噗嗤一笑,也不覺得痛了。

    兩人前後腳進門,齊遠第一個發現了,才要招呼他們過來坐,卻突然像是發現秘聞一樣拼命推搡圖擎。

    「老圖,瞧瞧,瞧瞧啊,大人動作忒快,只是不夠溫柔體貼,都給親紅了!」

    圖擎:「……」

    他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跟這麼個傻子搭檔多年竟屢戰屢勝,究竟是我方將士太過勇猛,還是敵軍過於無能?

    你家親姑娘往鼻樑上親啊?

    廖無言無法忍受青樓裡帶回來的味道,先去沐浴更衣,而不那麼講究的林平已經克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與龐牧安排的兩個護衛一唱一和,呱唧呱唧的講起來:

    「先生真乃神人也!」林平非常用力的比了個大拇指,布滿血絲的眼球里迸發出熾熱的名為崇拜的光,「今日也有不少書生在,都是慕名而來,點名要嫣紅。那嫣紅卻一直半遮半掩,只是端坐高台彈琵琶,又唱些個什麼酸不拉幾的小曲兒,叫人聽了渾身難受。」

    「一眾書生越發狂熱,又有人作詩、題詞的,先生當時便嗤笑一聲,起身便罵!」

    正聽得如痴如醉的晏驕:「……啥?」

    罵人是什麼神操作?

    然而這會兒沒人顧得上她的疑惑和震驚,都在聚精會神聽林平手舞足蹈連筆帶劃的描繪廖先生當時的壯舉:

    「先生先把那幾名舉子所作詩詞都拎出來批了一遍,貶的一文不值。我雖不大懂,可瞧他們羞憤欲死的模樣,還有看客們的哄堂大笑,約莫確實不好。」

    「那些人惱羞成怒,依仗人多勢眾,便一擁而上,對先生呈圍剿之勢!」

    說到這裡,林平激動地臉紅脖子粗,當即狠狠一拍桌子,猶如說書先生在世,口水橫飛道:「可先生如此神勇,哪裡有半點畏懼退縮!當即以一人之力迎敵,舌燦蓮花引經據典,生生叫我知道了何謂舌戰群儒!」

    「他罵這些人,書都讀不好,做的文章詩詞狗屁不通,還有臉妄稱學子,日後更無從安邦定國。如今又放著正事不做,反而在青樓戲耍取樂,不僅侮辱了聖人,辜負家鄉父老,更是連自己都騙了!可謂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下流種子!」

    「在場好些嫖客都跟著叫好哩,有兩個舉子也不知是羞憤太過氣厥過去,還是下不來台裝昏,直接就給人抬走了……」

    晏驕聽得目瞪口呆。

    開場就這麼勁爆的嗎?

    說話間,廖無言已經煥然一新的過來。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袍,隨手束起的烏髮還有些濕漉漉的,眉眼間的疲倦難掩從容自若,間或抬眼,淡然的目光中隱約流轉著孤傲,整個人就非常魏晉名士風流。

    晏驕特別激動,只覺得全身的困意都煙消雲散。

    她為什麼要是女子?她也想去煙雨樓看現場啊!

    「晏姑娘,晏姑娘?」雖然明知晏驕沒什麼不好的心思,可眼睜睜瞧著她這般,心裡難免有些酸溜溜的。

    龐牧忍不住微微抬高了聲音,「晏姑娘,雨夜裡涼,且用些熱水吧。」

    「啊,多謝大人。」回過神的晏驕接了茶杯,連忙正襟危坐起來,又沒事兒人似的問道,「廖先生,方才林平他們已經將您在煙雨樓的經歷講了,只是後面嫣紅請您去進去,裡頭的事便不得而知。」

    她一說「請您進去」四個字,眾人的眼珠子都齊刷刷亮起,其中尤以齊遠最為突出,簡直都要發綠了。

    素有賢者之名的軍師上青樓,更與名妓共處一室,多麼稀罕呀!

    廖無言沒好氣的剮了這些始作俑者一眼,給自己倒了杯清茶,啜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道:「因那嫣紅言明只接讀書人,那些人又被我打發走了,一時倒也無人上前自討沒趣,且不說她究竟作何想法,也只能叫我去了。」

    他素來懶得與庸人爭搶,空等又非他所願,索性一勞永逸,且先得了今日的空檔再說。

    然而文人恐不會輕易認輸,只怕接下來幾日,他有的忙了。

    圖擎到底略謹慎些,「會不會太過刻意?」

    「這有什麼?」齊遠渾不在意,「自古文人相輕,莫說妓院這種時時刻刻要在姑娘們面前表現的地方,你且看朝堂上那些文官兒罷,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可曾收斂?破口大罵甚至公然對立、相互詆毀的時候還少嗎?若非還要些臉面,只怕恨不得跳起來咬死對方哩,我瞧著都累得慌。」

    這倒也是。

    晏驕輕笑出聲,貌似不經意的問道:「齊大人說的有趣,只是人家好歹也是朝廷大員,真會這樣不堪?難不成你親眼見過?」

    「何止見過啊,我還」齊遠不假思索的回道,才要繼續,就見對面的龐牧、廖無言等人俱都一臉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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