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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龐牧問一旁的衙役,「何年何月何地傷了什麼人,都記下來了麼?」
那衙役恭敬道:「稟大人,記得清清楚楚。」
龐牧嗯了聲,又用刀敲了敲攤主李壯眼前的地面,「還有隱瞞的不曾?」
李壯吃夠了打,恨不得聽見他的聲音就發抖,當下搖頭道:「沒有了,絕對沒有了!」
龐牧點點頭,想了下,吩咐下去,「遠的我顧不上,但凡平安縣轄下的,都派人送些撫恤銀子過去,順便將傷者情況報給我知曉。另外,將這文書抄送給周邊府州縣,叫他們自己看著辦吧。」
贓銀本就該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衙役應了,又聽龐牧對李壯等人道:「你們屢次傷人,著實可惡,先將方才說的再細細講一回,本官自會酌情處置。」
李壯的眼睛亮了亮,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小人說了,算戴罪立功不?」
龐牧彎下腰,用刀尖拍了拍他青腫一片的臉,皮笑肉不笑,「你說呢?」
那明晃晃的刀尖在自己臉上蹭來蹭去,又冷又硬,帶著一股寒意從尾巴尖兒竄到後腦勺,李壯都快嚇尿了,哪兒還敢討價還價,只是哆嗦道:「小人不敢,不敢,這就說,這就說……」
這夥人是慣犯了,這幾年從南到北,再從北到南,一路走一路騙,在一個地方停留不超過五天,基本上是得手就跑。
就在不久前,一行人在平安縣城以北兩百多里的青町鎮停留,照例以飽滿的熱情積極行騙,第一天就「用辛勤勞動換來豐厚的回報」。
攤主,也就是騙頭子李壯十分高興,帶著他們酒樓去喝酒,叫了姑娘,一氣鬧到夜裡。
他們結帳時,正好看見店中夥計丟出去一個醉漢。
那醉漢酒氣衝天,已經不省人事,穿的卻是讀書人才會穿的長衫,只是皺巴巴髒兮兮,也不知幾天沒換洗了。
他在街角邊吐邊哭,口中翻來覆去的說著什麼「對不住」「殺人」「別來找我了」「鬼啊」之類的話。
李壯抹了把臉,繼續道:「小人們聽了一回,覺得倒不像是胡話,生怕惹了麻煩,就連夜跑了。」
聽完他說的話,齊遠和廖無言同時在心中想起來一樁案子:翠環山舉子案!
「又是書生,又是殺人的,還是這個時候,」齊遠喜道,「天下總不會有這樣巧的事吧?」
「便是巧合,涉及人命,咱們跑一趟也不虧。」話雖如此,可龐牧也覺得那名醉酒舉子只怕就是在翠環山殺害隋坤的兇手。
滇陽距離平安縣千里之遙,派去調查隋坤生前好友的衙役到沒到還不知道呢,若沒有這意外的線索,最快也要幾個月之後才能破案。
事不宜遲,龐牧連夜就點了人馬,命劉捕頭一行人即刻帶李壯去青町鎮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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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天,秋雨連綿不斷,像個哀怨的女子如泣如訴,中間不時夾雜著滾滾悶雷,一點點的將燥熱的空氣洗刷了個乾淨。
一場秋雨一場寒,不久前還要穿紗衣的,這會兒眾人卻都陸陸續續換了厚實的料子。
晏驕也換了岳夫人給做的那身鴨蛋青厚緞子衣裳,只覺柔軟順滑,無一處不服帖,心裡不免美滋滋的。
這幾天她倒是清閒,便帶阿苗去了香料市場,一口氣將各色香料、大料都配齊了。
天氣濕冷,岳夫人關節疼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有時候晏驕在院子裡都能聽到老太太在屋裡低聲呻吟,可等敲門問候,她卻又一臉若無其事,笑的如往常一樣和藹。
晏驕心疼不已,跟趙嬸子商量過後,去市場買了一副羊大骨,外加幾斤羊肉、羊雜,準備加上防風驅寒的藥材做些個羊肉湯、羊肉麵,也好給衙門裡的人補補。
趙嬸子暗自划算,雖然一口氣買這麼多有些靡費,可細細算來,一副羊大骨能反覆熬煮幾日,且還算葷腥,分攤到每頓也很實惠了。
以前她總覺得骨頭這種東西過於雞肋,又沒法吃,還比尋常菜蔬貴,湯水又不管飽,因此從未擺弄過,現在就眼巴巴的等著看晏驕如何處理。
前兩天買的各色大料立刻派上用場,晏驕挑了幾樣出來,用粗紗布綁了個小包裹丟入水中,與肉和骨頭先一起煮。
稍後去了血水,把鍋中浮沫一遍遍撇乾淨,順便將變色的肉撈出,另起一鍋,簡單的調個滷水,也丟了些個白煮蛋、豆乾一併進去煮。
時間一點點過去,骨頭鍋里原本清澈的汁水變成溫柔的白色,空氣中漸漸盪開骨頭湯那特有的香醇。
這味道並不寡淡,卻又不同於肉香,有種既醇厚又清新的矛盾,多吃些也不會覺得膩味。
晏驕舀了一點湯嘗鹹淡,而趙嬸子和阿苗等人一直在勤奮的打下手,見她動作,便齊齊跟著咽口水。
娘咧,這是什麼味兒?怎麼這麼香!
「姑娘,我這就去和面?」趙嬸子問的很積極,恨不得立刻就開飯。
晏驕噗嗤一笑,「好,辛苦您了。」
和面、擀麵條也是個辛苦活,等她不緊不慢做好,羊湯和鹵羊肉、羊雜估計也就好了。
「不辛苦不辛苦!」趙嬸子樂呵呵的去舀面,一雙眼睛忍不住往滷水鍋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