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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來人,將人拿下,押到一旁看住了!」龐牧黑著臉的樣子格外有威懾力,嚇得王氏抖了抖,連宛如行雲流水般熟練的撒潑都停了。
「大人,這?」村長急了,上前詢問道,「這是為何啊?」
「方才仵作已經簡單看過情況,兩位老人根本不是熏燒致死!」龐牧抱著胳膊,冷冷的看著王大勇夫婦,「案件存疑,人命關天,本官有權命仵作就地驗屍,若有阻撓者,以同謀罪論處!」
說完,他一抬手,圖磬手下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立刻呼啦啦圍過來,將案發現場護了個水泄不通。
剛還作勢幫忙抱打不平的鄰居們接連吃了驚嚇,如今好似被掐住脖子的野雞,一個個臉漲的通紅,潮水般往外圍退去,生怕被當成同夥抓了。
正式官兵哪裡是普通農戶可比的?方才還暴跳如雷的王大勇瞬間白了臉,跟王氏兩人瑟瑟抖成一團,三個孩子也緊緊抓著他們的胳膊,看向龐牧的眼中明晃晃透出恐懼。
齊遠嘖嘖出聲,皮笑肉不笑的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咱們大人最是秉公執法、公正嚴明,不冤枉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惡人,莫怕,莫怕啊。」
他不笑還好,一笑,王氏等人抖得就更厲害了。
屍體外部看上去燒的很嚴重,但約莫著火時間不算特別久,皮下組織還算新鮮。
晏驕劃開死者頸部,當即嘆了口氣,對郭仵作和旁邊負責記錄的人道:「頸部皮下、肌肉有明顯出血,喉頭軟骨及舌骨骨折,明顯是被人掐死的。」
郭仵作和負責記錄的人對她口中的固有名詞還不是特別熟悉,就都湊過去仔細看,又將不懂的地方一一提問,晏驕也本著現場教學的態度,耐心回答。
有實物和沒實物的效果真的差很多,郭仵作用心聽著,只覺得之前一些不懂的難題都迎刃而解,慢慢在腦海中化為詳細的立體圖像。
稍後,晏驕又開了死者胸腔,「女性死者左胸曾遭受過重擊,皮下出血嚴重,一根肋骨輕微骨裂,一根骨折,但沒有形成致命傷。」
「莫非孝子賢孫都是裝出來的?」郭仵作驚道,「兩位老人家一直遭受虐待?」
想要打斷肋骨,那可不是一般的手勁兒。
多狠的心吶!
「不像,」晏驕搖頭,「痕跡很新,應該是剛剛形成的,我並沒有在他們身上找到舊傷的痕跡。」
說完,她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也不排除有舊的皮外傷,但現在都看不出來了。」
可是,現在雖然能夠確認是掐死的,但到底是誰幹的呢?
在這個既沒有監控,又不能進行一切高科技檢驗的年代,真是令人頭禿。
沒了干擾之後,驗屍進行的很順利,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
晏驕三人出了門,狠狠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對龐牧點點頭,又將報告文書遞給他看。
郭仵作頭一回見晏驕摘臟器,從舌頭開始,到下面心肝肺脾,完完整整。
那樣乾脆利落行雲流水的幹練,顯然是經過千百次實踐才會有的,他既欽佩,卻又本能的覺得恐懼,這會兒還覺得手腳發軟,顫巍巍蹲在路邊石頭上大喘氣。
再一回想起剛才晏驕說的「好好看我怎麼操作的」,郭仵作就忍不住喉頭髮癢。
聽這個意思,以後自己的課程里……也有這一項?
他突然感受到一絲絕望,眼神越加渙散了。
人的視角不同,看到的也大不相同,郭仵作這麼坐著,便能很輕易的看到成年人彎下腰也看不大著的角度。
他一邊平復呼吸,一邊下意識四處撒麼的功夫,竟又有了發現。
「你的耳朵是誰咬的?」郭仵作指著王大勇與王氏的長子大牛,疑惑道。
原本好好的耳朵被咬的皮肉翻卷,傷口還不斷滲出血絲,顯然是剛咬不久。只是大牛帶著頭巾,四周又有翻落下來的碎發,遮住了,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在哪裡?」晏驕聞言立刻跑過來,想近前查看,誰知剛還死氣沉沉的女人突然像是被戳了逆鱗的野獸,猛地從地上蹦起來,炮彈似的狠狠撞在她身上。
晏驕滿心滿眼只想找證據,根本沒料到王氏竟會突然攻擊,被打了個正著,整個人都斜飛出去,眼見著就要摔倒在地。
龐牧眼疾手快,早在王氏動作的瞬間就一個健步上前,堪堪把人撈住,另一隻手狠狠撐住地面。
他當即怒不可遏道:「左右,將這瘋婦拿下!」
晏驕趕緊爬起來,又抓起他撐地的手來看,就見掌心已經見血,還嵌進去許多碎石渣滓和泥土,很是可怖。
「真是對不起,」她趕忙叫人將自己的勘察箱拿來,取出裡頭的醫用酒精和膠布,細細擦拭,「是我自己沒留心,反而累得你也受了傷。」
「這哪兒算傷?」龐牧久經沙場,什麼要命的傷勢沒經歷過?這種只是蹭破油皮的壓根兒不叫事兒,見她這樣鄭重,還有點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回來,「你沒事兒吧?」
他自己皮糙肉厚的,身上拉到血口子都能活蹦亂跳,倒是這位晏姑娘白白嫩嫩嬌嬌細細的,傷了還不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