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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不過,晏驕又想到一個問題,「兇手丟了衣服,若是沒帶備用的,豈不是要光著膀子下山?」
這個年代,半裸的人應該挺顯眼的吧?
誰知話音剛落,劉捕頭就笑道:「近來正逢收穫時節,多有鄉民在田間勞作,天氣炎熱,許多人都是打赤膊的。」
晏驕一怔,倒是忘了這個。
她還是不死心,想了下,又說:「讀書人不事勞作,想來身形瘦弱、皮膚白皙,即便與農夫一般打赤膊,約莫也是顯眼的。劉捕頭不如托人在進城必經之路上詢問一二,或許有所收穫也未可知。」
最近多有學子進京趕考,兇手要是老實穿著衣服說不定反而不惹眼,可一群黝黑髮亮的農戶中突然混入一個白切雞似的人,估計就連大姑娘小媳婦都要多看幾眼了。
劉捕頭眼前一亮,下意識看向龐牧。
龐牧點頭,「照晏姑娘說的做。」
那頭去取名冊的人剛走沒多久,前一個去有德布莊請老掌柜辨認布料的衙役就回來了。
「大人,兩位老掌柜都說了,這些料子都是滇陽特有的土布,不算什麼名貴料子,外頭少有,多是本地人穿著。」
滇陽正是位於西南。
陸續有了這幾個線索,龐牧心下一片敞亮,當即吐了口氣,鄭重道:「眼下,就只等冊子了。」
話音未落,就聽那送結果回來的衙役退下去之後,與同僚小聲嘀咕,「這跑了一趟還真有些餓了,怎麼聞著怪香的,煮肉了?」
眾人:「……」
求別提肉!
營地里忽然多了許多乾嘔的,聲音此起彼伏,倒把那人弄了個滿頭霧水。
一直到湊合吃完稀粥就硬面饃饃,下了一整日的雨才算是漸漸停了,只有樹梢上積攢的雨水不斷匯集,吧嗒吧嗒落個不停。
舉人名錄冊子已經到了,現在萬事俱備,只等骨頭。
不過在下手之前,晏驕忽然發自肺腑的涌動出一點別的需求。
這需求極其強烈,極其淳樸,簡直令人無法自持。
她想上廁所……
可眼下天色已晚,周圍又多懸崖峭壁,她人生地不熟,還真是怕再次摔落。
好歹頭一次還能算因公殉職,可這要是死在上廁所的路上,未免有些太不體面。
想想吧,回頭誰給她立個碑:
晏驕,原平安縣仵作,死於上茅房……
但是!她現在跟大家都不熟啊,作為一名未婚女子,貿然張口讓人陪自己去上廁所……
伴隨著心理掙扎一起來的,還有膀胱漸漸加劇的膨脹感,以及小腹的隱隱作痛。
左右為難之際,她就看見龐牧一臉嚴肅的朝這邊走來,忙深吸一口氣,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主動問道:「大人,有什麼事嗎?」
龐牧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問道:「晏姑娘,你想解手嗎?」
晏驕:「……啥玩意兒?」
你這濃眉大眼的傢伙,竟也想學花季少女結伴上洗手間?
見她一臉呆滯,龐牧不覺好笑,抬手指了指黑咕隆咚的四周,「這一帶地形十分複雜,又剛下了雨,很是難走,饒是兄弟們也不大敢單獨外出。」
晏驕木然點頭。
所以,現在我算你晏兄弟?
那大人您等會兒迎風撒尿的時候,莫非還要我為您把風?
「晏姑娘?」見她久久沒有回音,龐牧十分耐心的問,「你要想解手的話,我可以給你把風。」
平心而論,這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
但生理需求又是無法克制的,所以……
稍後,晏驕和龐牧人手一支火把,並排往外走去,氣氛略略有些尷尬。
因為職業關係,她不是沒在野外上過廁所,可那會兒跟科里的同事早就熟悉的稱兄道弟,好像一家人一樣,誰也不嫌棄誰。
然而現在,她跟這位渾身秘密的龐大人認識了好像也沒幾天吧?
「之前山匪成患,把這一帶弄的烏煙瘴氣,鳥獸皆絕,」龐牧一邊走一邊說,時不時還出聲提醒她小心腳下,「現在沒有山匪了,動物也就漸漸回來,你帶著火把,它們就不敢靠近了。」
做法醫的,一般心理素質都比較強大,現在晏驕已經差不多接受了現狀。
關鍵是不接受還能怎麼辦!
「大人會的怪多的,」晏驕努力接話,「瞧著跟個大將軍似的,偏偏做的又是文官,難為還這樣細心。」
龐牧:「……」
小野驢怪愛套人話的。
「過獎過獎,」龐牧打了幾聲哈哈,強行轉移話題,「晏姑娘才讓我大開眼界,年紀輕輕竟有這樣的本事。換做一般姑娘家,只怕早就嚇壞了。」
「有什麼可怕的?」說起這個,晏驕倒是一派淡然,「我做的是替人申冤的正經營生,自然不信那些什麼妖鬼邪說。再說了,鬼又有什麼可怕的?大人該比我略長几歲,難道不知道人心的險惡更勝鬼怪千倍?」
不說她自己,她的老師、師兄、師姐們手下過的屍體怎麼不得成千上萬?倒是沒聽過有誰是被鬼殺死的。
龐牧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見她娟秀清麗的面龐在火光下若隱若現,竟透著一股少有的透徹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