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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累了半日,老夫婦兩個千恩萬謝,相互攙扶著走了,身後是他們留下的座布匹堆疊成的小山。
齊遠看著他們的背影唏噓良久,「真是可惜。」
晏驕也跟著感慨一回,一扭頭,看見那一堆布,又是一陣頭疼。
多少年都不用買了!
「那個,大人,」她忽然想起什麼來,小心翼翼的問道,「我這樣,算不算受賄?」
當眾受賄,這個情節很嚴重啊。
齊遠噗嗤一聲笑了,龐牧也忍俊不禁,故作嚴肅道:「嗯。」
晏驕登時苦了臉,才要說話,卻聽龐牧又笑道:「之前你不在公門,幫忙後得些謝禮理所應當,不算什麼。」
假如她現在還是自由身的話,接了那些銀兩也是應該,不過現在到底換了身份,要是給外人知道直接收銀子,終究不美。
晏驕鬆了口氣。
這個上司還挺開明。
那邊齊遠已經抱著胳膊瞧了她許久,忽然開口道:「活了這麼些年,我還是頭一回與女子共事。」
如今公文已經正式下來了,日後衙門裡就算正式多了一位女仵作。
眾人稀罕之餘還挺期待:畢竟終年都跟一群糙老爺們兒公事,實在不是什麼美差。幾年破罐子破摔下來,看城外孫屠戶家養的母豬都有些眉清目秀……
意外的是被晏驕當眾下面子的郭仵作,竟也沒反對。
晏驕大模大樣的學著他們抱拳,俏皮一笑,「以後還請龐大人、齊大人多多擔待。」
龐牧和齊遠都給她逗樂了。
誰知樂不過一瞬,圖磬就從外頭大步流星進來,「別樂了。」
晏驕腦海中突然有根弦動了下,本能的問:「是有命案嗎?」
圖磬腳步一頓,表情複雜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預感成真的晏驕乾笑兩聲,「唉,經驗罷了,那什麼,咱們這就去案發現場?」
說老實話,法醫的絕大部分預感都不是什麼好事……
第7章
圖磬又打量了晏驕幾眼,這才重新將視線投到龐牧身上,抱拳道:「大人,有百姓報案,西郊廣平鎮山上發現一具男屍,看打扮像是趕考書生,身份文書不知去向。」
「廣平鎮?」龐牧皺眉,「那不是東光縣轄下麼?怎麼報到我平安縣?」
「律法有定,凡兩地相接,百姓可就近報案,地方官員不得推諉。」圖磬麻利的解釋了下,「廣平鎮雖屬東光縣轄下,但實際上距離咱們平安縣衙更近一些,所以此種事情時有發生。」
齊遠就砸吧嘴,搖頭晃腦道:「那不合算,合著賦稅、政績都是他家的,麻煩事兒卻都得咱們管,忒賊了。」
要不是命案當先,晏驕真能笑出來。
大祿朝律法規定,勘察命案現場須有兩名以上在冊官員在場,齊遠不屬於這個系統,而廖無言又剛被龐牧打發去整理文檔……
龐牧活動下手腳,又對晏驕一招手,「走吧。」
晏驕痛快的哎了聲,剛要跑回去拿勘察箱,走了兩步又問:「郭仵作不去?」
齊遠就笑,「這種事兒他還不至於攀比吧?」
「不是攀比,」晏驕發現這人的腦迴路很有意思,當即哭笑不得道,「戶外命案現場一般遠比室內來的複雜得多,今天又下雨,恐怕我一個人應付不來,多個人多份力嘛。」
以前他們一名法醫兩名助手都快過勞死了,現在就她一個人,那不玩兒命嗎?
能重活一次不容易,且活且珍惜!必須發動一切可能發動的助手!
廣平鎮距離平安縣衙足有近百里,其中多有山路,一行人辰時出發,顛簸一路,馬不停蹄,卻也在申時才到。
沒有減震的傳統馬車簡直要命。
晏驕顛的七葷八素,幾欲嘔吐,渾身骨頭都跟散了架似的,甚至都顧不上回應郭仵作的暗中觀察,只是扒著窗子,拼命張大了嘴巴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又抓著圖磬問情況,好轉移注意力。
「圖巡檢,」她掀開一點車簾,「報案人可曾說過現場情況?」
圖磬好像不是特別想跟她說話,表情淡淡的,不過涉及人命還是盡職盡責道:「死者面部遭受重創,看不出原貌,身上多處傷痕可見骨,可見兇手十分兇殘。身份文書和一應值錢財物盡數不見,推測劫財的可能性比較大。」
晏驕聽完,思索片刻,忽然往前喊了一聲,「這個時間外出趕考的,大多是什麼人吶,龐大人?」
前一刻還在同自己說話的,圖磬本能的以為這話她也是問的自己,誰知剛要張嘴,卻聽最後又添了聲「龐大人」。
他不由得噎住了。
晏驕裝著沒看見圖磬的表情,只是專心等待龐牧的答覆。
她早就覺得圖磬可能不太喜歡自己,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自討沒趣了。
一馬當先的龐牧聞言放慢速度,慢慢落到跟馬車平行的位置,神色凝重,「進京會試。」
這都八月初了,要參加鄉試的考生們早就該去考場應卯、點名、核實身份,然後專心備考了。
那麼唯一可能的就是來年二月的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