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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那兩名衙役對視一眼,人命關天,到底是一個上去通報了。
剩下那人有些狐疑的瞧了晏驕一眼,大約是看她臉色不佳,還很好心的讓她往屋檐下站,「姑娘,街上日頭毒,你進陰涼地等吧。」
晏驕感激一笑,又道了謝,果然往裡挪了挪。
其實從衙役通報到請她上去,前後也不過幾十秒,可她卻滿心焦躁,只覺度日如年。
一來她怕夜長夢多,二來,她頭暈的好像越來越厲害了……
因樓上是招待貴客的,屋裡還擺了冰盆,才一上去,晏驕頓覺一股涼意襲來,整個人都清醒不少。
主位上果然坐著新任縣令龐牧。
雖戴著文官烏紗,可他就這麼大馬金刀坐著,不怒自威,單薄的衣袍下隱約勾勒出流暢的肌肉線條,實在不像個正經文官。
「尋常百姓插手命案可不是好耍的,若有半句虛言便是誣告,當心大刑伺候。」他先飛快的瞧了晏驕一眼,這才提醒說。
晏驕緩緩平復了呼吸,點頭,「我自然知道。」
據說平頭百姓見官要跪,可她實在彆扭,且此刻也沒那份體力,既然對方不提,索性裝傻。
龐牧嗯了聲,敏銳的覺察到她的身體在微微打晃,且若只是從對面跑過來的話,額頭上的汗珠確實太多了些。
「可坐下回話。」
「謝大人,」晏驕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搖頭,「不必了,先驗屍。」
頓了頓又對龐牧解釋說:「其實我是個法醫,啊,就是你們說的仵作。」
一邊的郭仵作終於忍不住了,聞言忙道:「大言不慚,這也是你能做得來的?」
仵作一職雖然為人忌諱,但每有命案總要求到他們頭上去,故而也頗有地位。
他又自視是名師帶出來的,所以脾氣格外大些。
晏驕懶得跟他廢話,只是拿眼睛去請示龐牧。
龐牧略一沉吟,大手一揮,「准了。」
其實他也對郭仵作的定論心存疑慮,且又直覺王武可疑,奈何不長於此道,正琢磨是否要托人從外頭請個高明的仵作,沒成想這個之前撿回來的女子自己跳出來。
只是這麼一來,雖解了燃眉之急,可是否過於巧合?
晏驕二話不說進了裡間,郭仵作看看她,再看看龐牧,咬了咬牙,乾脆又拎著木箱跟進去。
「我已都細細查看過了,」郭仵作到底不服氣,在後頭絮叨不止,「無外傷,七竅無血跡、無泡沫,骨骼完整,指甲整齊乾淨!你到底是誰家的丫頭,竟這樣不知天高地厚。擾亂公務可是呀,你要作甚!」
晏驕剛過去就脫了芸娘褲子,毫無準備的郭仵作又驚又嚇,刷的紅了臉,氣急敗壞道。
晏驕不理他,彎了腰細細查看。
郭仵作又羞又氣又好奇,想看卻又不好意思,一根脖頸扭來扭去,著實累得慌。
誰知晏驕不光看,竟然還找了布墊著手掰開,郭仵作臉上的血紅刷的到了脖子根。
他剛要說話,就見晏驕面上一喜,「找到了。」
「什麼?」郭仵作本能的問道。
然而晏驕還是不理他,徑直往外頭走,衝著龐牧胡亂屈膝行了一禮,語速飛快道:「我已確定芸娘乃是被親密人謀殺,」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看向王武,「且是可以赤裸相見的親近人!」
話音未落,王武已經從地上跳了起來,青筋暴起的喊道:「你,你簡直胡說八道!」
郭仵作脫口而出,「不可能。」
哭到半死的芸娘父母聽不得這話,見狀竟直接朝晏驕跪下了,「姑娘,姑娘你發發慈悲,還我們苦命的女兒一個清白啊!」
晏驕被嚇得退了一步,剛要開口就聽上首龐牧道:「左右,將兩位老人家扶起來。」
晏驕鬆了口氣,又不易察覺的往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定了定神才道:「死者手指和腳趾已經強硬,證明她至少已經死亡十到十五個小時,就是五到七個半時辰以上。可是王武卻說芸娘半夜還跟他要水喝,難不成是見鬼了嗎?」
王武猛地抖了下,眉宇間隱約有些恐懼,不過還是大聲道:「人死了都會變硬,哪裡就有你說的這麼玄乎?胡說誰不會?」
晏驕深深吸了口氣,語氣複雜道:「那麼你告訴我,她下體內釘入的竹籤是從哪裡來的?」
屋裡瞬間陷入死寂,連帶著龐牧臉上都流露出震驚和厭惡交織的複雜神色。
「你,你,我沒有。」王武哆嗦著跌坐在地,雖然口中還是否認著,可下雨一樣滾落的豆大汗珠卻告訴所有人,他跟這起命案脫不了干係。
「畜生!」龐牧身後站著的一個俊秀年輕人擰眉罵道。
晏驕的身體晃了晃,眼前一陣陣發黑,卻還是勉力支撐著說:「那等隱秘部位,又是在衣服之內,除了你,還會有誰?」
就算是自殺,也斷然沒有人會選擇這種方法。
龐牧慢慢站起身來,「竹籤、鐵簽入體,出血極少,不露痕跡。王武,你好狠吶。」
芸娘的爹娘放聲大哭,王武也像是被抽了骨頭,頹然趴在地上,喃喃道:「我,我不是,是她不好,是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