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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23:21 作者: 觀櫻
這是人命。
謝硯怔愣片刻,長眸眨了眨,映出顏如月沒有笑意的臉。他艱難的開口,說了句:
「是。」
顏如月不說話了,只看著他,既沒有叫他的名字,也沒有問他具體是怎麼回事。就那樣,帶著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月兒,你聽我說……」
謝硯只覺得嗓子發乾,說不出話。他的身世讓他難以啟齒,受傷的人在折磨他的心。這就是肖春雷的想法,折磨他身邊的人,讓他就範。
「先喝口水吧。」
看著這樣的謝硯,顏如月推了一盞茶水過去。
謝硯乖順的喝了一些潤唇,放下的時候身子繃直,他沉聲道:
「月兒,你可知永安侯?」
在平城的時候,這永安侯府的名頭可沒少出現在顏如月的耳朵里,而且來鋪子裡鬧事的那幾位侍從,便是永安侯府世子的僕從。
「知道。」她答。
燭光昏暗,謝硯垂下眸子聲音變得平靜,他接著道:
「十九年前,永安侯奉命出京辦事。他向來風流成性,到處沾花惹草,一路上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
這些顏如月都知道,著實是因為那位侯爺的事跡響遍大顯國。
謝硯聲音沒停,像是說書一般娓娓道來:「後來,他遇見了一個姓俞的女子。因著女子貌美又心思簡單,他便動了心思。只是時間久了卻生了膩,沒過多久他就走了。」
「一個侯爺,出行自然是要隱姓埋名的,他只告訴那俞氏他姓謝,其餘的什麼都沒說。俞氏天真,以為自己遇見一個好夫郎。」
「在永安侯走了之後,俞氏也日日的念著他,等著他來娶她。可惜天意弄人,俞氏沒等來永安侯,卻等來了不該出現的孽種。」
謝硯神色平淡,顏如月卻瞳孔一縮。
「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瞞是瞞不住的。俞氏不肯將孩子打掉,和爹娘爭執,活活將爹娘氣死。」
「只是她一個婦人,沒法養活自己不說,更沒法養活孩子。可笑的是,她竟然還在等不會回來的永安侯。」
「後來,在她肚子快要蓋不住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喜歡她的男人。那個男人不止娶了她,還承諾會好好的對待她的孩子,會視為己出。」
「剛開始,俞氏不死心,依舊在等她的謝郎。後來時間久了,她也明白了什麼,便和喜歡她的男人安心過日子,倆人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日子本該越過越好的,只是俞氏和她的夫君早早去了,留下一雙兒女。」
「十八年後,那個孽種長大了,永安侯也尋來了。」
謝硯神色平靜,鴉羽似的睫毛垂下,他像是在說旁人的事情,面上沒有一絲波動。
「這個孽種,他就該死在他娘親的肚子裡,亦或者死在深山老林野獸口中,總之,他不該存在於這世上。」
蠟燭發出辟里一聲響,訴說的人聲音微啞,顏如月這個聽書的淚流滿面。
「別說了。」
「謝硯,你別說了。」
顏如月上前握住他的手,她從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直到握住他的手掌,顏如月才發現他身子涼的嚇人,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走出來的人一樣。
謝硯長眸微動,看向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裡複雜的情緒翻湧,讓他說不出話。
「對不起,」他道。
「我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謝硯忍不住身子前傾將人抱在懷裡,感受到她的體溫和心跳,謝硯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多日的提心弔膽和悔恨交加,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只有此刻,抱著喜歡的人,他才覺得內心有片刻寧靜。
夜裡,顏如月過了許久才睡著。
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感覺身子有點涼,她下意識的轉個身往謝硯的懷裡撲,只是入手冰涼。顏如月睜開眼睛,就見旁邊的位置是空的。
但是床帳外卻站了一個人影。
他怎麼不睡覺?顏如月揉了眼睛一下,忽地渾身汗毛倒立。
這人不是謝硯。
.
聽見鳥叫聲,謝硯輕手輕腳的出來,卻沒有尋到肖春雷。過了一會,才見他慢悠悠的出現。
「府里兩起事件,都是你做的。」
不是疑問的口氣,而是肯定。
肖春雷也沒推脫,直接點頭承認了。
其實他原本打算是直接拿顏如月開刀,但那日謝硯的眼神嚇到他了,而且想到日後這位是府里的主子,他不好做的太過。
「公子,既然您不肯回去,屬下自然是要想辦法的,否則侯爺那裡沒法交代。」
謝硯冷眼看他,肖春雷還要再說什麼,就聽謝硯來了一句:「十天。」
肖春雷:「什麼?」
月色下,青年眉眼帶著戾氣,他重複道:「十天之後,我和你走。」
肖春雷大喜過望,趕忙彎腰行禮:「屬下靜候公子。」
謝硯回去的時候,發現顏如月醒了。
「月兒,」謝硯走了過去,見床帳里的妻子面色不好,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他關切的問道:
「做噩夢了?」
顏如月點頭,「想喝水。」
謝硯頷首,去給她倒水。
在謝硯轉身的時候,顏如月低頭快速的擦了擦眼淚,將方才的驚恐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