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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21:56 作者: 南慕野
他怎麼就沒想到,小寒可能換了姓名?昨夜,孫知府也曾提起此人,可是那時候他先入為主地以為醫官必定是男人!
孫知府又是一怔,道:「正是沈醫官的閨名。大人認識?」
盛和光深呼吸一口氣,穩住心神,道:「認識。她乃是從京城出來的。她如今身在何處?」
孫知府畢竟是過來人,看到盛和光射向自己的目光里分明是如火般灼熱,恐怕與那位年輕貌美的醫官有什麼過往,當下也不多問,道:「沈姑娘住在西湖邊上,我這就去請她過來。」
盛和光如何願意干坐著等人?當下擺手,道:「不必。孫大人讓人帶我過去就是!」
孫大人不敢怠慢,親自陪著盛和光去往西湖竹里館。
一路上,盛和光的駿馬騎得飛快。孫大人心想,追查稅賦這麼大的事情,欽差大人都十分淡定,不見絲毫焦慮,怎的如今卻是恨不能飛倒竹里館的模樣?看來,那位沈醫官十分了得,竟叫欽差大人失了方寸。聽說欽差大人至今尚未婚娶,後宅一個侍妾也無,莫不是心儀沈醫官,求而不得?
孫大人腦補一番,幾人就來到了竹里館前。前頭帶路的僕人停了下來,指著前方竹林掩映之下的小院,道:「大人,就是此處了。」
孫大人也是頭一次來,不由得贊一聲道:「這院子可真是清雅幽靜啊!」
盛和光抓著馬轡的手卻是已經泛白了。昨天上午,他曾經進去,討水喝!當時,他感覺屋裡有人在看他,可是待他回頭,卻是沒有任何人影。莫非,小寒已經看到了他?
他心裡不由得一陣慌亂和緊張,翻身下馬,緊抿著唇角,幾步上前,去叩響那黃銅門環。
然而,扣了許久,卻依然無人應答。
孫知府的僕人也下了馬,到門前,大力拍門,一邊叫道:「沈醫官,您可在嗎?孫大人有急事找您!」
喊了好幾聲,依然是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盛和光放下了門環,站在門前,心中烏雲密布。小寒必定是看到了他,然後,為了避開他,連夜就離開了此地。
孫大人看著盛和光緊抿的唇角,心中也暗暗捏了一把汗,道:「大人,不如我們先回去?」
盛和光看了一眼院門,對阿旋道:「你進去看看。」
阿旋得令,翻牆進去,看了一圈,裡頭窗明几淨,東西一應齊全,香爐里的香灰都還來不及傾倒。然而,確實是沒有人。他從裡頭打開了院門,對盛和光搖搖頭,道:「確實沒有人。」
盛和光的臉色又冷了三分,他走了進去,推門入屋,站到昨天自己看到的那個書案之前。案幾之上,還留著來不及整理的文稿,那一手熟悉的簪花小楷,便是燒成了灰他也認得。
屋裡仿佛還殘留著一絲她的香氣,盛和光用力吸了吸,還是從前她喜歡的草木香。
她昨日真的看見了他。她一言不發地躲藏起來,待自己走後,就匆匆離開了此地。
她如此避他唯恐不及,叫他心如刀絞。
他定了定神,緩步走了出來,正要叮囑阿旋,卻有一人從外頭進來,道:「你們何人,竟然擅闖民宅?」
盛和光冷冷打量來人,是個俊朗高大的文士,反問道:「你又是何人?此間又與你什麼關係?」
來人正是張樂之,他一向行事恣意張揚,道:「本人笠翁居士,乃沈醫官的朋友,比鄰而居。幾位破門而入,恐怕不妥,但請速速離開!」
孫知府訝然,此人竟是江南大名鼎鼎的笠翁居士?竟是這般年輕,看著也不過二十多歲。他精通天文地理水利工程之術,連錢塘江的海塘都是按照他的法子修築的。當下連忙拱手道:「原來竟是笠翁居士,失敬失敬!我乃杭州知府,此來只是尋人,別無他意。」
張樂之聽說這是杭州知府,一時也不好再繼續駁斥,只道:「沈醫官外出,歸期未定,諸位請回吧。」
盛和光看著在小寒院子裡卻宛如主人一般的男子,心中不爽到了極致。若是從前,他必定命人給這什麼笠翁倒翁居士好看了。只是,這人說不好還真的是小寒的朋友,自己若是貿然動手,只怕以後會更麻煩。
當下,他壓住心中翻騰的醋意,快步走了出去。
回城之路,盛和光更是一騎絕塵。孫知府乃是文人,騎馬著實不算熟練,只能看著盛和光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視線中。
小寒此時,正在去往舟山島的船上。
昨日盛和光突然出現,小寒心亂如麻。她十分害怕,盛和光知曉自己在此,又過來綁人。於是,當機立斷,帶著天青和丹霞,去往舟山,投靠師父。
師父厲丹溪,此前一直居住在揚州城外兩百里處丹溪谷。今年來,為了製藥,卻去了舟山。
舟山群島出產一種植物,在陸地之上卻是沒有。厲丹溪製藥成痴,便親自到島上煉製。她需要助手,前幾日恰好給小寒送了信。小寒本想過些時日再上島,然而,盛和光來了杭州城,她便不得不先避開。
中午時分,船便靠了岸。小寒遠遠望去,就見耿江天正在港口裡等著她們。
耿江天帶著三人上了馬車,緩緩入城。小寒、天青和丹霞,都是頭一次到海島上來,很是新奇,掀起了車帘子,四處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