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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21:56 作者: 南慕野
盛和光在京城大肆搜尋了十來日,依然毫無小寒的線索。他一日日消瘦下來,崔嬤嬤看著心疼不已,屢屢勸他多吃些。盛和光卻實在是食不知味,只草草吃了幾口,就放筷子了。
那日與李夜簫不歡而散,很快,外頭關於李夜簫身世的傳聞也傳到了他的耳朵里。他便知道,這是沈屹在向小寒傳遞消息,只命人看緊沈屹。然而,小寒竟是如此沉得住氣,一直沒有一點動靜。
她仿佛消失了。
她就這樣離去,對他連一句告別的話語都沒有,盛和光只覺得剜心之痛。
夜已深了,初秋的風漸起,吹入書房之中,隱約可見盛和光正在作畫。畫中女子,明眸皓齒,笑意盈盈。她多數時候都是溫柔順從的,偶爾會發脾氣,冷下臉來,不理睬他。可只要哄一哄,也很快就好了。說起來,兩個人真的鬧得狠了,是這一回,她要出手對付永寧侯府,而他卻將她囚禁了。
崔嬤嬤端著宵夜入內,見到那畫作,眼眶微微一熱,道:「三爺,吃點東西吧。」
她把宵夜放在一旁,見盛和光沒有回答,仍舊專心致志地作畫,便轉身準備退出了。
誰知,背後傳來盛和光的聲音,乾澀而又帶著茫然:「崔嬤嬤,我真的做錯了麼?」
他只是害怕失去她,卻不料,將她推到了遙不可及的地方。
崔嬤嬤回身,上前兩步,道:「我知道,三爺是為著想讓小寒姑娘留在身邊,可是,男女之事,自然得要你情我願,才能長長久久。因為小寒姑娘最初乃是王府的婢女,三爺便自以為是,覺得她離不開王府,卻沒想著去問問,她究竟想要如何,她心裡究竟喜歡誰。若是將來找到小寒姑娘了,三爺可不能再這樣了。」
盛和光本只是隨口問問,不成想崔嬤嬤說出這一番話來,他正要說話,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響動,阿旋敲門,道:「三爺,西安的緊急消息!王爺受了重傷,需得即刻回去!」
崔嬤嬤開了門,阿旋拿著書信遞給盛和光。盛和光打開一看,盛王爺外出騎馬,不慎墜落,肋骨骨折,戳到肺部,如今整個人重傷昏迷,恐怕有性命之憂。
盛和光抿唇,神色莫辯,命令眾人收拾行李,準備明日回西安。
第二日一早,盛和光入宮,與太子告辭,出來之時,帶著太子簽發的詔書,眾人紛紛猜測這乃是盛和光繼承盛王府世子之位的命令。
當天下午,盛和光帶著一隊侍衛,騎馬疾馳去往西安。同時,命令阿旋留在京中,繼續尋找小寒的蹤跡,留意觀察沈屹等人的往來交友情況。
盛和光離開京城後的第二天,小寒就再也按捺不住,想與兄長沈屹見面。
耿江天道:「眼下正有一個好機會。沈屹這兩日正在白馬寺逗留,聽說是為亡母祈福。我們可以前去,尋機相遇。到時候,我再安排幾個年輕學子,也到白馬寺與他偶遇、相談。目標分散,在暗地裡跟蹤之人,未必會留意到我們。」
耿江天和小寒,如今的身份是在京城遊歷學習的學子。
諸事安排妥當,耿江天與小寒在白馬寺果然遇到了沈屹,他正在大殿之上,燒香禮佛。
耿江天上前,寒暄:「久聞沈公子之名,不想今日有幸得遇,不如我們下棋,切磋切磋。」
沈屹看著眼前二人,尤其是那矮個子的書生,一雙眼裡滿是期待的神色。這些時日,找他論道、下棋、彈琴的學子,已經有過不少,沈屹倒是不意外。只不知道,小寒何時才會出現。沈屹點點頭,道:「虛名而已。既然相遇,便是有緣,下棋一盤,有何不可?後山風景甚好,不如就到半山亭去吧。」
三人行走在山道之上,此時秋風驟起,涼風習習。小寒與沈屹並肩而行,小寒想要問話,卻又怕被人看出端倪,只得沉默著,幾乎要憋成內傷。倒是耿江天,在一旁與沈屹閒聊,順帶吹捧著沈屹,簡直便是天上有、地下無的人物了。
待到了半山亭,小寒才發現這是個好地方。不遠處,便是一道瀑布。瀑布的聲音轟隆隆的,離得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便聽不清楚裡頭的人在說什麼了。
幾人圍著石桌坐定,小寒特意挑了一個面向瀑布、背對來人的位置,與沈屹相對而坐。耿江天擺上棋子,請沈屹下棋。
沈屹拿起棋子,就要放下。小寒卻突然捏著他的手腕,笑道:「沈公子,你才高八斗,第一步棋,應該讓我吧。」
沈屹微微一怔。小寒卻趁機把到了他的脈象。很快,她就放開了,脈象強健有力,腦中瘀血散盡。小寒如釋重負,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放下了第一枚棋子,道:「承讓。」隨後,她微微理了一理衣袖,從袖口中隱隱露出半塊玉佩來,正是當日沈屹贈予小寒的禮物。
沈屹看到玉佩,微微一怔,旋即笑了,下了一枚棋,道:「公子下棋,有些冒進啊。凡事小心才好。」
小寒知道沈屹另有所指,乃是提醒自己行事要小心謹慎,當下道:「沈公子放心,我必定會考慮周全的。」
沈屹下了一枚棋,道:「二位遊學已久,京城的冬季可沒什麼意思,遠不如江南好。兩位是準備何時南下?」
這是提醒她早點離開京城了。小寒笑道:「京城裡那麼多新聞,怎麼會沒意思呢?」說完,她面色凝重看著沈屹,作出口型來「永寧侯府」、「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