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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21:56 作者: 南慕野
馮氏大驚,道:「夫君,你不要誤信了他……」
永寧侯心中煩躁,不欲與她糾纏,只道:「你安分點!」說罷,轉身就去往後院了。不消說,自是去往秦氏那裡。
馮氏咬牙切齒,狠狠地把案幾之上的茶具揮落,「砰砰」地摔壞了一整套茶具,嘴裡在不停地咒罵著:「沈氏!你陰魂不散!沈屹,那是沈家的兒子,與你余家有什麼關係!還想讓那賤種入我永寧侯府!我自有我的兒子和女兒可以依靠!為什麼要靠那個賤種!」
她秀美的容顏早已面目猙獰。
當日,馮氏在白馬寺前發瘋時說的話,許多大戶人家的女眷都聽了去。如今,沈屹的經歷又傳得沸沸揚揚,兩相對照,大家便都猜測沈屹便是永寧侯的兒子,只是被繼母害了,差點死了。
這個傳言,書院裡也是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余嶠聽說之時,頗有些不可置信。那奪走了他全部風頭的李夜簫,竟然是他的異母兄長?也就是說,自己的世子之位,本該是他的?
這兩日,書院裡的同學,個個都用別樣的目光打量他。余嶠再是光明磊落,卻也並不喜歡這樣的眼光。
可是,李夜簫,如今的沈屹,卻一如既往地讀書寫字,似乎根本不曾聽到任何傳言。
余嶠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找沈屹談談。
這一天回到府中,卻是老婦人齊氏有請。他忙過去,給齊氏請安。自從上回被叛兵挾持,齊氏受到了驚嚇,時常半夜驚夢,人迅速地消瘦了,便是無論如何看郎中,也是不管用。
齊氏見到余嶠,打頭便問:「聽說那沈屹就在咱們書院裡?」
余嶠一怔,點點頭:「是的。」
齊氏嘆了口氣,道:「你帶他進來,給我瞧瞧,可好?」
余嶠又是一怔,沉默著不說話。
齊氏看了一眼余嶠,拈著著手腕上的珠串,道:「那終究是你哥哥!」
余嶠頓了一下,方點點頭,「好。」他對祖母一向孝順,恭敬有加。
第二日,余嶠找沈屹說話。他剛走到沈屹面前,書院裡眾人的視線就都掃了過來。
余嶠咳嗽一聲,道:「祖母想見見你。」
沈屹微笑道:「我並不想見她。」齊氏當年在蘇州之時,從來不曾給母親好臉色,分明乃是沈氏給了余家殷實的生活,餘二叔為此可以上學堂、不必早早出來做工,可是齊氏從來都是神情嚴苛。
余嶠一噎,道:「她如今老了,思念得很……」
沈屹打斷了他的話,道:「你希望我回去嗎?」
余嶠面色一凝,話就說不下去了。沈屹才是父親的嫡長子,若是當日,沈屹順利入京,世子之位還未必就是他的,
沈屹見他沉默,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尋煩惱。」
眼看沈屹就要離開,余嶠忍不住問道:「你不心動麼?」永寧侯府,聲勢煊赫,如今更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正是京城裡熱得發紫的豪門。
沈屹挑眉,轉頭看他,仍是帶著微笑:「我姓沈,何必對旁人的東西心動?」
余嶠目送沈屹離開,心裡又是失落又是茫然。
他心中確實有疑慮,若是沈屹認父,他該如何自處。世子之位,乃是聖上定下的,輕易也不會改。可是,沈屹如此優秀,已是得了太子青眼,便是父親改弦更張,讓沈屹為世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從前,他認為父親鍾愛母親,疼愛自己與妹妹。然而,自從母親失言、秦氏入門,他卻漸漸看清楚了。父親鍾愛的是他的野心與抱負,光耀門楣,掌握權勢,才是他最大的愛好。
若是有更好的世子人選,自己又有什麼不可更替的呢?
然而,他半分也沒想到,沈屹拒絕得這般乾脆。
你看重的東西,心心念念的地位,在旁人那裡不值一顧、一文不名。這種落差,叫人心裡不舒服。偏偏,旁人還光明磊落得叫你無話可說。
余嶠心中鬱卒,回頭與齊氏說了此事,道:「他另有打算,並不是為了認親。」
齊氏愣了半晌,想起從前蘇州的時日,恍如隔世。她乃是小官之女,丈夫也是殷實耕讀之家,奈何丈夫早死,為了家計,恰好沈老爺看上大兒子,便只得將大兒子入贅了去。可是,沈氏精明幹練,出入市井,齊氏看著,心裡就不舒服,連帶著沈氏的兩個孩子,她也不太放在心上,只盼著小兒子考取功名後,自己就離開。
然而,沈氏的孩子不把她放在心上,她便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當晚,永寧侯過來請安時,齊氏就把這事情說了,道:「我一片好意,想著叫他入了侯府也好,終歸是一家人,見見面也好。豈料,他竟然一口就回絕了,還逼著阿嶠說,若是他回來了,世子之位是不是也該讓賢。這……當真是不孝子啊!既然他不把我們的血緣親情看在眼裡,侯爺又何必對他客氣?今年秋闈,叫他落榜便是!」
永寧侯聽了,想起沈屹的威脅,更是覺得肺都要氣炸了,只道:「母親放心,我知該如何做了。」
然而,操縱秋闈,豈是容易之事?永寧侯也不過虛應著,想著該用什麼法子,讓他參加不了秋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