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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21:56 作者: 南慕野
李夜簫淡聲道:「難得投緣,就給了。」
「你怕我為難她?」含章公主站起身來,走到夜簫面前,問道。
「屬下只是恰好來給殿下回話的,並不知曉她在此處。」夜簫對含章公主語氣中的咄咄逼人仿佛全無反應。
含章公主恨極了他這般模樣,不由得道:「你就那麼喜歡認些不想乾的人做妹妹麼?從前也是這般,如今也是這般。她可是盛王府的人!」
夜簫淡淡道:「這是屬下的私事,屬下自會處理妥當。殿下不必操心。」
含章公主看著一臉平靜的夜簫,心中的火氣無處發泄,堵在心間,只盯著他看,緊抿著唇。
夜簫嘆了口氣,問道:「殿下,您要我如何做?你若是想要玉佩,我還有一枚,給你就是。你若想讓我做公主府長史,我繼續做著就是。你若是想讓我在這裡待著,一時一刻不得離開,我自也不會去跟彭大儒上課。便是厲小寒,我與她的往來,從來不避諱任何人,也是光明磊落,殿下有何放心不下?」
含章公主就算心中再想要他留下,要他相贈物品,卻又如何說得出口?何況,她心裡本是期待著他對自己多少有些情意,主動相贈、主動留下。豈料,夜簫永遠都與她保持著距離。
這一番女兒心思,自然是不能對夜簫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的。便是她親手做的安神香,至今也未曾送給李夜簫。
含章公主看著他,眼中淚光閃爍。夜簫微微抬起手來,自袖中取出帕子,遞到了含章公主面前。兩人之間隔著一臂的距離。
含章公主推開了他的手臂,惱怒道:「滾!立刻給本宮滾!立刻滾出公主府!」
夜簫應下,轉身退了出去。
含章公主看著他離開,身體微微發顫。她救下了他的養父,當初在甘棠河畔,他也曾對自己開懷大笑,可是,為何他們卻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夜簫回到自己房中,很快就收拾好了東西。不過是些日常衣裳和幾本書籍,很是簡單。他在床畔坐了一會,站起身來,推門而出。
認小寒做義妹,固然是因為確實她的赤誠之心打動了他。可卻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夜簫猜到了含章公主的反應。含章公主始終對他在甘棠河老家的義妹耿耿於懷。一怒之下,讓他離開公主府,正合了他的心意。
外頭寒風正盛,雖是中午時分,卻也不見太陽,陰沉沉的。
含章公主明艷張揚,以一種霸道而恣意的方式,侵入了他的人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他曾經以為,哪怕她有過曾經,他也是她如今的唯一。
然而,他只不過是替身,微不足道,隨時可能被任何一個人替代。這種無望的愛,不該是他這一輩子的歸宿。
他快步離開,未曾有一絲猶豫。
小寒不知道這一番變故,從公主府離開後,前去浮香堂查看。自從盛和光把浮香堂給了她,她每隔幾日也前去查看一番。既然兄長要科舉入仕,往後用錢的地方必定不少。浮香堂得長長久久經營下去才好。
到了浮香堂,李掌柜見到她,忙上前來,壓低了聲音道:「小寒姑娘,您來得正巧。有位夫人想見您,派了丫鬟婆子在這裡等了許久了。」
「哪家府邸的?」小寒問道。她近來得了空閒,也挑揀些人家去拜訪,聯絡感情。何況,與這些貴婦人往來,也能知曉不少京中之事。
李掌柜道:「乃是一位孀居的富商夫人。」
小寒微微有些詫異,這些時日,請她過府的都是世家豪門。李掌柜做生意,自然是懂得哪些買家重要。對於那些不太重要的客人,李掌柜已經過濾了。商家夫人她還從來沒有拜訪過。小寒不由得多問了一句:「她是什麼人?」
李掌柜道:「這位林夫人來京該也有十年了,乃是浮香堂十年的老客戶。夫家商賈出身,買了不少良田,約莫是四五年前過世了。也不知前頭丈夫留下了多少銀錢,日子過得是十分豪奢。浮香堂的沉水香和薔薇水,那是當成了最尋常的東西來用的。」
小寒聽得李掌柜如此說,便有些瞭然了。雖說京城多世家豪門,可是,有許多世家乃是外強中乾,子孫繁多,花錢也束手束腳。反而是這般孀居的婦人,凡事自己做主,哄得高興了,又花去許多銀錢來。浮香堂開門做生意,怎會跟錢過不去呢?
於是,小寒見了那領頭的丫鬟,問了情況,跟著她們上了馬車,去往林府。
林府座落在富商雲集的城東,小寒跟著丫鬟入內,仿佛回到了蘇州。這分明是一個蘇州園林,亭台樓閣,精巧別致,想來這林夫人便是蘇州人。
丫鬟帶著她入了花廳,剛落座,奉了茶,就見一女子自後堂款款而來。小寒循聲望去,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子,一身碧色衣衫,容貌明艷,身段婀娜,然而不施粉黛,周身氣韻更是冷淡疏離的,帶有一種矛盾的美感。
「妾身秦麗卿。今日有勞厲姑娘來這一趟了。」女子淡笑著開口。笑容使得她多了幾分美艷,少了一些冷淡。
小寒問道:「不知夫人有什麼需要呢?」
秦麗卿微微蹙眉,道:「姑娘在制香之事上,得到含章公主的稱讚,闔城皆知。我也用了厲姑娘制的安神香,睡得極好。只是,近來我總是夢見我的相公,每每待要與他接近之時,夢便醒過來了。此番請姑娘前來,就是想請姑娘可否幫忙制一個神夢香?好叫我在夢中與相公團聚了。我在古書里,看到有這麼一種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