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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21:56 作者: 南慕野
    盛和光聽小寒提起離開之事,這正是他近來煩心之事。

    他自問雖非君子,卻也知道諾言必守的道理。否則,無以立威,無以立業。可是,這些時日,一想到當初他與小瘦馬做的交易,他心中就有些隱隱後悔。

    這小瘦馬已經是他滄海院的人。可是,卻是時刻想著離開的。

    盛和光不由得冷聲道:「我的腿腳既然一日未能行路,那你就還一日是我滄海院的通房。李長史乃是男子,又是含章公主面前得意的人,你自然應當與他保持距離。私下往來,過從甚密,對你並不是什麼好事。尤其,若你離開滄海院,還想在京城立足,就更應該謹慎。」

    盛和光這一番理由,說的有理有據。小寒知道他意有所指,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講得對。

    她靜默了下來,半晌方又問道:「方才宴會上,好些夫人請我去府上看病,你可同意?」

    盛和光立即挺直了腰背,一雙眼睛沉沉地看著她,道:「不可。待你拿回身契,你愛怎樣就怎樣。如今,你就該專心致志在我身邊。上回,你先斬後奏,診治李夜簫,我心中十分不悅!」

    他不喜歡他靠近任何其他男人,不喜歡她出入那些高門大院。誰知裡頭有沒有幾個放浪形骸的公子哥兒?讓小瘦馬這般顏色的女子,受他們放肆的目光,想一想都不能接受。

    小寒本就不抱希望,聽他這麼說,心中默默盤算著,從明天開始給他進行第三階段的針灸,到時候她離開了盛和光,想去給誰治病都行。

    兩人靜默下來,盛和光卻在回想著方才與李夜簫對弈的情形。他一向自視甚高,棋藝之精湛,不說天下無敵,卻也是可以傲視天下了。然而,李夜簫的棋力,竟與他不分伯仲。

    這一時讓他有種受到威脅之感。李夜簫長相俊美,修長高大,雖是文人,卻仿佛也有修習強身健體之術,身材結實,肩膀寬厚,手臂強壯,與骨架子一般的自己相比,自是要好看得多。

    他雖早已打聽清楚,李夜簫乃是頭疾,小瘦馬治療他,並不用看他脫衣服的樣子。

    可是,待真的見到了李夜簫,盛和光的心還是被狠狠地堵了一回。小瘦馬有了對比,也不知心裡會作何感想。

    他得快些站起來。站起來還不夠,得去像阿旋一樣,練習騎馬射箭格鬥。

    夜簫站在公主府門口,將一眾貴客送走後,方緩步回去。本想入自己院中休息,誰知公主召見。他抿了抿唇角,往公主寢殿而去。

    此時,天色已晚,公主寢殿裡只點了寥寥幾盞燈,重重帳幔之下,有些昏暗。含章公主坐於榻上,已是梳洗過了,一頭烏髮披散,身上披著睡袍,素白纖細的腳丫露了出來,腳趾頭圓潤,塗了大紅色的蔻丹。燭光映照著她一張芙蓉臉,美麗卻又慵懶。

    夜簫穩步入內,在榻前站定,低聲道:「殿下。」

    含章公主微微側頭,一手支頤,打量著夜簫,卻不說話。

    夜簫便也不再說話,只默默站立著,任由她打量。

    良久,含章公主淺笑道:「往後,你不必再操心公主府的大小事務了。待你的頭疾完全治好後再說。」

    夜簫垂著眼瞼,朝含章公主行了禮,道:「多謝殿下開恩。既然如此,屬下就在游龍里的院子住一段時間。醫者出入頻繁,省得打擾了殿下。」

    含章公主聞言,唇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著的怒氣,聲音里也帶了嘲諷,問道:「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地要與本宮劃清界限?」

    夜簫仍是不為所動,仿佛完全沒有感受到含章公主的情緒,只道:「若是殿下不同意,屬下就仍住在公主府。」

    含章公主冷笑兩聲,站起身來,走到夜簫面前,道:「李夜簫,你看著我!」

    避無可避,夜簫抬眼對上含章公主漂亮的鳳眼。

    含章公主伸手,撫上夜簫的面頰,壞心地笑道:「你這一輩子,就算真的治好了頭疾,真的想起了過去,本宮也不可能放你走的!」

    夜簫一怔,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面上依然波瀾不驚,力持平靜道:「殿下曾經答應過我,三年為期。」

    含章公主眨眨眼睛,她的纖長中指輕輕點了點夜簫的唇,笑道:「可我後悔了呀,該怎麼辦呢?」

    夜簫眼中掠過惱怒之色,卻也轉瞬即逝,他退後兩步,道:「既然殿下執意如此,屬下聽命就是。」

    他說著,行了個告退之禮,轉身就要離開。

    含章公主卻道:「站住!」

    夜簫停下腳步,微微側身,道:「殿下還有何吩咐?」

    含章公主道:「你的義妹早就嫁人了!你還要回去嗎?」

    夜簫聞言一頓,抬頭看向含章,道:「此事與她無關。」

    含章卻不依不饒:「呵,你把多少銀兩珠寶給了她?心心念念等著三年之期。結果,她可沒等你!」

    夜簫猛地抬頭,看向含章,眼中的怒氣再也不可掩飾。他一手猛地抓過她的手腕,另一手用力摟上她的腰,往前兩步,就把她推倒在床榻之上。

    「殿下要出爾反爾,何必找這諸多藉口!既然公主這麼想要屬下留下來,那屬下就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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