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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21:56 作者: 南慕野
小瘦馬一路走來,半句話也不說,一個表情也沒有。此刻,偏偏對那男子露出這般關切神情,盛和光的心裡堵得慌,一伸手,將車簾放了下來。
小寒這才想起身邊還有盛和光,當下收斂了微笑,低著頭,默然不語。步搖的珠花在微微搖晃著。
盛和光周身的氣壓就更低了,馬車裡簡直可以凍死人。若是換做從前,小寒早已戰戰兢兢,可是,自打她遇到兄長,忽覺得人生豁然開朗,大概她的目標很快就要達成了,此時就算了離開盛和光,她也能治好兄長。最多就是找尋永寧侯府的真相麻煩點罷了。
馬車從側門入了公主府,停在了第一進的院落里,阿旋來攙扶著盛和光下了馬車,坐上了輪椅。小寒跟著盛和光,往舉辦宴會的正殿而去。
此時,殿中的人不多,都是超品的皇室宗親、異姓王爵。上頭主座空著,乃是貴妃娘娘的位置,她如今尚未從宮中擺駕至此,一旁則是五皇子與含章公主。皇室宗親、異姓王爵則是男女皆有,或坐或立,大殿之中人數已是不少。
五皇子見盛和光進來了,便笑著對含章公主道:「皇妹,今日你是主人,皇兄我就不在此處了。」說著,站起身來,對殿中眾人道:「平日眾位公子都甚是忙碌,難得今日齊聚一堂,不如一同前去書房,互相切磋一番,暢談國事民生。」
他在此處,乃是為了見一見各位王府宗親的老太妃、老王妃,若論輩分,大多乃是他的長輩,於情於理,見一見,以示親近。至於其他品級的夫人,便沒有必要相見了。
眾男子都紛紛起身,跟著五皇子出去了。早有人去通知前頭,男子帶入外書房,女眷則入正殿。
盛和光自也跟著五皇子而去,獨留小寒一人,立於殿中。按照身份,小寒只不過是一介通房,本是不夠資格坐在這大殿之上的。但是,含章公主特地囑咐的,阮媽媽早就安排了一處位置與她,又叫小丫鬟引她坐好。
含章公主此刻正在與幾位年長的宗室王妃閒聊,永寧侯夫人帶著余香雲、馮琳,崔姨媽帶著餘江月進來了。
永寧侯夫人帶著眾人給含章公主行禮。含章公主對誰,都帶著幾分淡淡的笑容,有一種矜貴與距離,但是又不叫人覺得怠慢。
含章公主問了幾句話,待見到余氏姐妹時,笑容不由得擴大了些,道:「都說余氏雙姝,艷絕京城。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余香雲聽著,不由得心花怒放。若能得到貴妃與公主的青眼,自己成為王妃,又有何難?
很快,又有其他女眷進來了。便有小丫鬟領著馮氏和崔氏入座。因女眷眾多,京城宴會的慣例,是座位給當家主母留著,年輕的女孩兒沒有座位了,都是在當家主母身後站著。
這本尋常之事,待女眷來得差不多,年輕女孩兒自有她們的去處,逛園子、賞花、吟詩作對、聽歌看戲。可是,偏偏,余香雲剛剛站定,就看到厲小寒坐在後排的位置之上。
余香雲錯愕之際,不由得扯了扯馮琳的衣袖,低聲道:「她是不是坐錯位置了?」
馮琳望過去,就見小寒坐在後排的位置之上,身後站在名叫阿樓的侍女。小寒一旁,坐著的是一位誥命夫人,正笑著與小寒說話。
馮琳不由得掐著手帕,對余香雲道:「她不過是一個小小通房,竟也敢堂而皇之地坐下,從來沒有這樣的道理。想來,是哪裡出了差錯,厲小寒將錯就錯了。」
余香雲看著她精巧的宮花、精緻的妝容、珍貴的月華裙,心裡又是一陣泛酸,不由得問道:「姐姐不是說要給她好看麼?」
馮琳想了想,笑道:「我本來還得另外想個套子。豈料,天助我也,這就是現成的。」厲小寒,別怪我不客氣了,要怪就怪你身份低微!
過得一刻鐘,殿中女眷漸漸多了,幾乎坐滿了。
因都是京城中的顯貴人家,彼此都認識,此時坐下了,相鄰的、附近的,自然免不了寒暄幾句。含章公主甚是隨意,並不禁止殿中女眷聊天閒談。
與馮琳、余香雲等人相鄰的,乃是京城武將武定侯甄家的幾位小姐。馮琳的唇角泛起微笑。真是天助我也。甄家的幾位小姐,極其看重身份,又慣來人云亦云,不慎思考,正好當槍使。
她拉著余香雲,微微靠近了甄家小姐,並對余香雲道:「你看見後頭安平侯夫人旁邊坐著的女子沒有?我總覺得她有些眼熟,表妹可覺得麼?」聲音音量不高,剛好可以被甄氏小姐們聽到。
小寒貌美,又如此年輕,端坐在座位之上,雖則在後排,但是,愛美的女眷們早就留意到了,可偏偏,似乎無人認識。此刻聽到有人說認得此人,不由得豎起了耳朵,同時,好奇地看著厲小寒。
余香雲微笑,帶了一絲鄙夷地道:「表姐不記得了?她是盛王府盛三爺的通房,聽說乃是揚州瘦馬出身。」
馮琳故作詫異:「既是通房,又是揚州瘦馬,為何竟能出席今日宴會,還坐在了誥命夫人的位置上?」
余香雲搖頭:「她恐怕是頭一次參加京城的宴會,不懂規矩,見到有位置,就坐下了吧。」
一旁的甄氏姐妹聽到了,詫異過後,就是惱怒。她們一貫自詡名門,最看重的就是倫常禮教。豈料,在公主的宴會廳上,竟有一個通房坐了位置,倒讓她們一眾金尊玉貴的小姐站著,簡直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