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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18:18 作者: 金里
    藺平和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剎車的作用力下,低下了頭,然後整個人撞進他懷裡,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雖然也很好,但肖想已久的柔軟唇瓣,卻從嘴邊溜走了。

    只剩下泛著清爽檸檬味兒的髮絲,擦過了他的唇和鼻尖。

    然而,還沒等他從這份失望中回過神來,懷裡的女孩就開始不安分了。

    她試探性地伸著胳膊,想從他的懷裡坐起來,然而在司機師傅又一腳急剎車的助攻下,她再一次撲進了男人溫熱的懷抱里。

    又軟又小的姑娘,讓藺平和想起了趙佳經常抱在懷裡的那隻小貓。

    等車子終於開始平穩啟動了,藺平和就聽到,自己的懷裡傳出了一個委屈的聲音。

    「你好硬啊……」陶酥揉了揉自己發紅的鼻尖,然後從他懷裡爬起來,重新坐好,小聲地埋怨著,「都把我弄疼了。」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只有坐在她身邊的藺平和才聽得見。

    幸好別人沒聽見,要不然這大白天的,說出來一定會被人誤會。

    藺平和低下頭,看著她通紅的鼻尖,小巧的鼻子微微有些紅腫,大概是因為撞得很痛的緣故,她連眼眶都紅了,淺灰色的眼眸上蒙了一層水汽,隨著她眨眼的動作,有著些許水珠暈在了她卷翹的睫毛上。

    看到她這個樣子,藺平和恨不得馬上化身為狼,把她整個人全都塞進自己家裡,不讓別人看到。

    他覺得自己的氣息都有些不穩了,所以不敢說話,怕被陶酥察覺到什麼異樣。

    「幹嘛不說話啊。」陶酥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見他沒什麼反應,也仍舊不說話,陶酥索性紅著眼眶捶了他幾下。

    突然,藺平和伸出手,捉住了陶酥在他胸前肆虐的兩隻手。

    他的手很大,一隻手就可以攥住她的雙腕。

    然後,陶酥就看到他那雙如同蓄了某種火焰的黑色眼眸,直勾勾地望了過來。

    他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氣息也越來越灼熱,越來越危險。

    陶酥下意識地抖了一下肩膀,然後向後靠,可是男人欺身過來的幅度更大,將她整個人都圈死在車窗與車座位之間,這一小塊方寸之地。

    她縮著脖子,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睫毛細微地抖動著,像一隻缺乏安全感的小貓。

    一秒鐘後,司機師傅又是一腳急剎車踩了下去。

    藺平和連忙伸出另一隻手,墊在她腦袋後面的玻璃上,防止她被撞疼。

    「尊敬的各位乘客你們好,本站為798藝術廣場,請下車的乘客及時……」

    聽到廣播的提示音之後,陶酥迅速睜開眼睛,她看了看那張英俊的面孔,與自己只有咫尺之遙。

    然後,貓一樣靈巧的小姑娘從座椅上滑了下來,然後順著座位邊沿的縫隙站起來,對他說道:「到站了,我們下車吧。」

    聽到他這樣說,藺平和只能無奈地收回手,然後從車座位上站起來,純黑色的眼睛略有深意地在她的身上轉了一圈。

    最終,他還是走在她前面,下車了。

    陶酥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麼。

    但是她總覺得,藺平和這個朋友有點怪怪的。

    她隱隱覺得,藺平和似乎跟封景、跟曲戈都不一樣。

    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陶酥一邊想著,一邊低著頭跟在他後面,卻不料前面的男人不知怎的,竟然停住了腳步。

    於是,她直接撞上了他的後背。

    這一次她一直都護著自己的鼻子,萬幸沒有又撞得很疼。

    只不過,他為什麼一直站在這裡?

    陶酥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側過身,就看到藺平和正站在一個廢舊的老式火車頭前面,一動不動地認真觀察著。

    這個老式火車頭,算是藝術廣場上的一個別致的街景,生了鏽的鐵皮車頭,以及雜亂的鐵軌,還有陳舊的深色油漆,無一不透露著一種工業感的藝術美。

    「藝術廣場為什麼要放一個報廢的火車頭?」藺平和好奇地問她。

    他覺得,自從跟陶酥熟稔之後,自己的世界觀幾乎時常被刷新。

    比如,他現在竟然已經接受了,那些看起來跟人類特徵沒有半毛錢關係的畫,可以稱之為人類的自畫像。

    「嘛……這個是人類工業時代的藝術象徵,」陶酥站在他身邊,給他解釋,「而且,現代藝術跟傳統藝術完全不一樣,所以不要想博物館裡那些名畫了。」

    「你的意思是,這個火車頭,算是藝術品?」

    「當然,」陶酥點頭,「因為在後現代藝術的理論中,任何事物都可以成為藝術,哪怕是一個報廢的火車頭。」

    「任何事物?」

    「沒錯,比如你現在站在原地,轉三圈給我看,也可以說自己是在搞藝術。」

    「……???」

    「行為藝術嘛。」

    陶酥笑了笑,然後看著他震驚的樣子,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對他說:「感覺怎麼樣?有意思嗎?」

    「有意思,」藺平和點頭,然後反問道,「那你願意教我嗎?搞藝術。」

    「可以啊,」陶酥眯著眼睛笑得開心,「不過,油畫肯定是不行的,需要很多年的基本功,但如果你想學的是這個,很簡單,因為在現在的藝術語境下,『人人都是藝術家』。」(①)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藺平和轉過身。

    他伸出手,握住了陶酥的雙肩,讓她面對著自己,無法逃離。

    這一次,在寬敞而安全的廣場上,絕對不會出現公交車上的烏龍。

    藺平和彎腰,慢慢地靠近她,看到她因為緊張與羞澀,而四處亂轉的眼睛後,停頓了一下。

    此刻,他距離她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清淺的呼吸。

    她每眨一次眼睛,卷翹纖長的睫毛就像兩把小刷子一樣,刷過他的心臟,讓他覺得痒痒的。

    陶酥看著男人的眼睛,那裡面似乎有一席即將翻滾而涌的巨浪。

    他的目光,深邃而溫柔,令自己沉溺其中。

    秋末,北京蕭瑟的風聲在她的耳中漸漸失去了聲響。

    整個世界裡,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聲。

    她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著某個期待已久、卻又陌生無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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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①:人人都是藝術家。----博伊斯[德]

    P.S:關於現代藝術與後現代藝術的定義,在日常生活中和學術研究中,會有所割裂,也會有歧義,就算是套個高大上的殼子耍流氓,不要較真啦~

    第24章 二十四張黑卡

    夾雜著涼意的秋風,拂過她長長的黑髮。

    藺平和伸出手,將她臉上的幾縷髮絲別到耳後,然後慢慢地湊近她。

    柳葉一樣的細眉微蹙,雙眸微闔,纖長卷翹的睫毛微微翳動著,像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她在……不安?

    藺平和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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