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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17:55 作者: 藍艾草
他被鄭虎強行下獄,早已預料到了自己誤入姓梁的地界,被當成了替罪羊。
「此次送陸大人入京御前申辯,原本就是我等職責所在,談不上牽連。」沈肇試探道:「朱大人要是覺得危險,不如我們分道而行?」
朱實沒好氣:「沈大人不必用激將法,再危險也是你我一起辦差,反正你我平日不對付,真要出事,黃泉路上做個伴也不寂寞。」他轉而算計道:「不過,讓我跟你一起找死總得給點甜頭吧,不如你把微兒讓給我?」
陸安之:「……」
沈肇不由忍笑對朱實解釋:「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再瞞了,微兒其實是陸大人的掌珠,為著路上方便才扮作我的丫環,朱大人不會介意吧?」
「陸……陸大人的掌珠?」朱實忙扭頭去瞧陸安之的臉色,發現他一張臉都黑了,頓時尷尬之極:「沈少卿你……」忙向陸安之賠罪:「都是我的錯,令愛……令愛聰慧之極,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
朱實從來自負,沒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還被沈肇所坑,丟了好大一個臉,當著人家親爹的面討要陸微做丫環,縱然陸安之此次入京恐難逃牢獄之災,此舉也太不恰當。
正尷尬之際,陸微推門進來,身後跟著扛著疏星的袁秩,將人扔到地上,向幾人報備:「這丫頭想去報信,按咱們的腳程,只怕梁有道已經得到消息了。」
鄭虎前腳將人送走,後腳便派人往寧城送了信。
梁有道接到吳江的消息,還當兩位公子哥兒行路緩遲,派人出城門迎接,過得兩日還不見人,始覺不對。
他派出人馬四處搜尋,總算覓得陸安之等人行蹤。
疏星被抓之後,等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快速行進的馬車上,全身捆得結結實實,躺在陸微腳下。
陸微見她醒了,笑眯眯問:「要不要喝水?」
疏星掙扎著坐起來,恨不得用眼神吃了她:「你想做什麼?」
陸微盤膝坐下來,很認真同她講:「你侍候沈大人一場,我見你年紀輕輕想不開往死路上走,覺得可惜,想拉你一把,給你指一條活路。」
疏星:「……」
「不懂?」陸微好聲好氣解釋:「梁大人能把你送來侍候沈大人,便是想要留個可靠的人監視我們,說明他心懷鬼胎,定然背著朝廷做了不少枉法之事,你跟在他身邊,知道的恐怕不少,如果能痛痛快快全都交待了,沈大人跟朱大人定然會想辦法留你一命,豈不比你身首異處的強?」
沈朱二人高坐在她身後,等著她問出個結果。
掐斷了梁有道的眼線,幾人考慮如何處置疏星,陸微提議:「既然梁大人送了個人證過來,咱們沒道理不好好利用吧?」
其餘人等附議,這才有了馬車上審問一事。
可惜疏星烈性難馴,並非一兩句話能說動的,她一頭撞向陸微:「做夢!」竟是要與她兩敗俱傷的模樣,狠狠道:「要是當初知道你會武,我早殺了你,何必留你一條性命。」
「誰殺誰還不一定呢。」陸微也不生氣,眼見得勸降無望,重新拿抹布塞住了她的嘴巴,腳踩在她肩上,略微一使力,被捆住的疏星便不由自主臥倒在車廂里,只餘一雙噴火的眸子瞪著他們。
陸微也不同她廢話,逕自與沈朱二人商議:「這丫頭嘴巴死硬,非要一條道走到黑,留著也無用,還不如砍了?」
疏星怒目而視。
陸微對她的怒火視而不見,仿佛只是隨便審一審,而她的證詞對他們來說無關緊要,不由有點慌神。
沈肇阻攔:「要不先多留兩天,要是路上實在累贅,再殺也不遲。」
朱實想法與兩人更有不同:「妙齡女郎,殺了多可惜啊。」他端詳疏星的模樣:「這丫頭雖然長的不是頂頂出挑,但你看她常年練武,身條兒勻稱,找個好點的青樓賣個百八十兩不成問題,就算是最下等的窯子,也能賺個四五十兩。」
疏星眼中的怒火被澆滅了,只剩下惶恐不安,目光在三人面上掃來掃去,發現他們確是認真討論她的去路,不由慌了神。
梁府里也有不聽話的婢女,其下場悲慘她也見識過,為此多年來跟在梁有道身邊盡心當差,絲毫不敢懈怠,唯其如此才有幾分體面,還能避免自己淪落到不堪的境地。
幾人卻不再管她,只爭執處置她的可行性,中途停下來讓馬兒吃料喝水,略歇一歇又上路。
疏星被困車中,除非解水火之時被陸微押著,其餘時間連放風的機會都沒有,她被困車中還想著脫身之法,接連三四日都找不到機會,這日一人行道過平嶺縣,過城門而不入,她心中便越來越沉。
照此行程,如果寧州兵馬再追不上來,只怕這些人真要走脫。
平嶺縣城之外有兩條道,一條寬闊的官道,另外一條卻是行人踩踏出來的山道,一行人馬站在分岔路口,正在猶豫之時押後的護衛追了上來,緊張報信:「七郎,有一隊人馬進了平嶺縣城,約莫有三四百人。」
幾人對平嶺的路都不熟悉,但官道一覽無餘,而小道往平嶺山中而去,更易藏身,沈肇當機立斷:「進山。」
馬車進山大約一個時辰,金烏西墜,鳥雀歸巢,起先山道還能容得馬車通過,後來竟是越走越崎嶇,一側臨山另外一側竟已成斷崖,崖下深壑滔滔河水不絕,也不知流向何方,眾人心中難免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