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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17:55 作者: 藍艾草
    天亮之後,梁有道聽下面人來報,說是那幫賊人自知惹上了官府,已經連夜離開了寧州。

    他久居高位,難免有些驕狂自大,打著哈欠吩咐下去:「些許小事,擾人清夢,往後遇事不必大驚小怪,在寧州地界上,誰還敢找老夫的麻煩不成?」

    莊無為跟著梁有道多年,凡事養成了替主君考慮的謹慎性子,還是有些不放心:「大人,要不……別把人全撤回來,留兩隊暗中查訪可好?」

    「莊先生的膽子是越來越小了,還是全撤回來吧。」

    正午時分,手下來報,宮中派出的宣諭使進城,請梁有道備香案接旨。

    梁有道收拾齊備迎出來,發現這次朝廷竟然派了兩個小年輕,打頭的是大理寺少卿沈肇,他曾有過一面之緣。

    新帝登基之後他進宮晉見,在百官列隊之中發現少年郎姿容出眾,下朝之後問過交好的官員:「家中未婚女兒好幾個,想挑個可心的女婿,方才打眼一瞧,站在大理寺卿身後的那位少年郎是誰家孩子?」

    相熟的官員笑道:「老大人好眼光,那位是沈閣老繼室生的兒子,別瞧著年紀輕輕,連先帝都贊過他的學問,為人也正派,做女婿倒是不錯。」

    另外一位竟然是朱駙馬寵愛的孫兒,上次更是在朱府見過一面。待得叩頭接旨,一顆心便落回了肚裡。

    皇帝的旨意上說明兩人前來寧州查實吳江知府陸安之瀆職之罪,著令地方配合而已,並無別事。

    梁有道起身之後便親熱的笑道:「真沒想到陛下此次派了沈大人跟朱七郎前來,倒是難得來寧州,老夫今日定要讓家裡那幫不成器的來見見京裡面的少年英才,也好向兩位討教討教。」

    沈肇在外一貫公事公辦,客氣道:「梁大人謬讚,下官不敢當。」

    相比之下,朱實倒與梁有道還熟悉三分,笑道:「祖父常說我最不成器,正該出門歷練歷練,梁大人教子有方,聽說府上幾位公子可都有官職在身,更別說府上的小郎君們,定然也是學有所成,您老這番話可羞煞我了。」

    梁有道朗聲大笑,指著他打趣:「上次在你祖父處就發現你這孩子最是聰慧,沒想到幾年不見,越發伶俐了。兩位小大人快快請進,府上備了薄酒,招待不周。」

    他打眼一瞧,兩位年輕官員前來寧州辦案,竟還帶著丫環婆子,侍衛各自帶了兩人,行李卻有好幾車,也不知是出公差還是出門來玩的。

    沈肇與朱實跟著梁有道去赴接風宴,侍衛隨侍在側,而陸微跟朱實的丫環婆子則一起被安排在州牧府一處僻靜的院落里,收拾行李。

    州牧府待客甚是周到,她們住進客房之後,自有丫環婆子送來洗漱的熱水跟午飯過來,還陪在旁邊殷勤道:「幾位姑娘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奴婢們還有一把子力氣。」

    朱實的兩名丫環,一位喚青娥的笑道:「我們姐妹也是郎君們身邊的使喚丫頭,大家都是奴婢,不必如此客氣。」

    另一位喚紅葉的給梁府幾名僕從塞了荷包,才將梁府下人打發走。

    陸微懷疑沈大人平日都不怎麼打賞後院的丫環婆子,不然為何連半點準備也沒有。她出門之時,身上銀子倒帶了不少,可惜沒準備賞人的荷包。

    青娥紅葉見她傻愣愣的模樣,連賞人都不懂,更加不明白自家公子犯的什麼毛病,三翻五次往她身邊湊。不過她們也不好嘲笑陸微不懂禮節,便好奇問道:「姑娘……以前沒在後宅侍候過?」

    說這位微兒姑娘是粗使丫頭吧,可她平日在沈大人面前的模樣倒又不像,久做粗活的丫頭們在主子面前無不戰戰兢兢,她與沈大人說話無比自然,沈大人注視著她的目光倒透著些說不出的親昵,她們起先還猜測過這位說不定是沈大人的通房丫頭,憑姿色上位。

    可再細瞧卻又不像,眾人一路同行,她們倒是侍候郎君貼身之事,可微兒姑娘起居皆不與沈大人同在一處,連沈大人貼身之事都是護衛在做,真是瞧不透二人的關係。

    陸微教行家瞧破行藏,連忙掩飾:「兩位姐姐有所不知,我最近才做丫環,郎君臨出門才挑了上來侍候,哪裡懂侍候人,還要向兩位姐姐請教呢。」

    青娥與紅葉見她說得可憐,問及身世聽說是好人家的女兒,近來家中遭了變故才做了沈少卿的丫環,想來家境不錯,難得她跌落塵泥竟也全無傲氣,還懂得虛心求教,當即傳授職業心得。

    陸微長這麼大,都不知侍候人還有這麼多門道,只聽得頭大如斗,又不好走開。好不容易天色全黑,沈肇與朱實醉醺醺互相攙扶著被梁府下人送回來,當日的教學課才算結束。

    青娥與紅葉極為自然的上前去,一左一右扶住了朱實,並且用鼓勵的目光看著她。

    陸微:「……」

    先生太熱心,還想當場驗收教學成親,陸微硬著頭皮上前去,扶住了左右搖晃的沈肇。

    沈肇只感覺到身邊拱過來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抵在他左肩,一身酒意都被驚散了。

    他僵立在原處不敢動,只感覺到陸微小心翼翼攬住了他的腰,讓他不覺間連腰背都挺直了,這還不算完,她竟抓著他的左臂繞過自己的脖子,隔著薄薄一層夏衫,他甚至能感覺到她頸子上肌膚的溫度,只覺得熱意上涌,忍不住懷疑梁府的酒太過濃醇,走回來吹了風,竟教酒意上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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