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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15:59 作者: 似伊
他躺到炕上,把煤油燈點了起來,這才細細的打量這耳房的結構,越看越生氣,這不明顯欺負人嗎?東屋炕的那個煙囪,連著西屋的牆,難怪,難怪漏煙。
若是他今天不住在這裡,還真不知道,以前大閨女到底過的是啥日子。
想到這裡,顧衛強就覺得臉臊的火辣辣的,說起來,他顧衛強疼大閨女,每次有了啥好東西總會帶給老大,但是卻從未在了解過,那東西老大到底用沒用,住的地方好不好,吃的飽不飽。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抹了一把臉,怪他啊!
怪他啊!
以為他在外面奔波,蘭芝那婆娘會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知道她偏心,卻沒想到,竟然偏成這樣了。
他敢說,若是婉婉那閨女住在這種地方,不說一天,就半天,蘭芝都要吵起來了。
可是,安安卻住在這小小的耳房裡面,整整兩年都沒吭一聲,這一宿,顧衛強眼睛抖睜的大大的,楞是沒過眼。
他愧對大閨女。
愧的很啊!
睡在西屋的安安,身下是熱乎乎的炕,從她穿過來以後,就生病,一直住的是西屋最好的炕,倒是不知道,在耳房那邊,自家老子,一宿沒睡覺,而她自己也把耳房給忘記了,壓根都沒想起來這茬子。
早上不到五點,村子裡面家家戶戶陸續有人起來,鄉下人,基本都起的早。
顧衛強也不例外,他一宿沒合眼,眼睛裡面泛著血絲,渾身卻是使不完的勁兒,他一早把耳房收拾了一遍,從廚房的灶膛裡面找了一塊木炭,在牆壁上塗塗畫畫,大概畫了一個框架出來,顯然是打算把這耳房整一整的。
唐蘭芝瞎,他不瞎。
唐蘭芝不疼大閨女,他來疼。
其實,連顧衛強自己都沒發現,原本自家媳婦走的第一晚上,涼冰冰的炕,應該是想起自家婆娘的,但是他看到這耳房的場景,是真真的恨了,恨那婆娘幸虧快了一步走了,不然他鐵定要捶她一頓,他們四房的大閨女,不是這樣被人磋磨的。
因為太早了,去請人來修炕,人家連早飯都沒吃,再加上,停了一天的雪,又下了起來,他出門的時候,雪足足有膝蓋那麼深,一腳下去,便陷了進去。
顧衛強就先去了廚房,看了下水缸,昨天洗老母雞的時候,他手大,用的水多,這下,基本都見底了。
他索性拿起了扁擔和木桶,打算去前院兒那邊挑水。
整個顧家村子就三口井,一口在村頭,一口在村尾,還有一口,就在村子正中間的位置,顧家的房子建的好,離水井也就五分鐘的腳程,但是這下這著大雪,幾尺高的積雪,路不好走,挑水的人倒是不多。
顧衛強是第一個去的,他還拿了一把鐵鍬,邊走邊鏟雪,剷出來了一條剛好能過人的小道子。
他鏟完後,陸陸續續就開始有人出門打水了。遇到熟人,或者是年級大的,顧衛強還會幫襯一把。
王大英一早被自家男人踹下炕的,她睡的迷瞪瞪的坐在冰涼的地面上,那涼意從腳底直竄腦門,瞌睡瞬間沒了,人也清醒了不少,她這會才反應過來,分家了,往後打水做飯洗鍋的活都是她的,不起不行。
她拍了拍屁股,起身的時候,扯著胸口處的傷口,胸口處是傷的最重的一塊,昨天顧衛富在堂屋的時候,一腳踹下去的,真狠。
她半夜睡不著的時候還在想,也虧得她命大,不然這一腳就去了她半條命。
王大英甩了甩腦子裡面亂七八糟的情緒,嘆了口氣,這會才覺得未分家的好處來,往日都是顧安安那死丫頭或者老大顧衛國去打水的,做飯有大嫂趙君雁撐在前頭,她最多坐在灶膛燒燒火,吼一嗓子喊大家出來吃飯。
她這才意識到,早前兒的好日子徹底沒了。
王大英扶著桌子,慢吞吞的站了起來,胡亂的套了一個棉襖子,出門前,看了一眼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的男人,又嘆了口氣,這才把東屋的大門給推開了。
看到外面白皚皚的一片,王大英摸了摸手上涼冰冰的扁擔,越發不想出門了,這種天氣,就適合窩在炕上,哪裡適合出門幹活?
她發怔的時候,屋內,顧衛富抬了抬眼皮子,罵罵咧咧,「死婆娘,你要凍死我了啊!還不幹活,孩子們馬上就起來了。」
王大英搓了搓手,把懷裡的襖子揣的緊緊的,連忙出了門。
剛出門就遇見老大顧衛富,帶著一個破氈帽,正把趙君雁身上的扁擔搶了過來,「雁兒,你回去在窩會,雪大路不好走,我來擔水。」
趙君雁看了下地上的厚雪,想了下,這路確實不好走,把扁擔遞給了顧衛國,一轉身,就看到自家二弟妹剛出屋裡出來,手上也還擔著水桶,她有些不好意思,問道,「二弟妹,要不要讓你大哥,幫你們把水也給擔回來。」
王大英這會臉上難堪的緊,她一直都覺得在老顧家幾個妯娌裡面,她是大隊長的媳婦,身份高人一等,連日子也是最好過的。
但是現實卻是。
她覺得自己是過的最好的那個,如今大雪的天氣,卻還要自己出來擔水,自家男人在暖炕上睡的不知死活。
她看不起的老大一家子,做最重的活,過最差的生活,如今才分家一天,她趙君雁的男人就知道心疼自己婆娘,想想她家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