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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59:57 作者: 清曉深寒
    知道你不喜歡我的良哥兒,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老二若是死在流放的路上,你這個謀害親兄弟的名聲算是擔定了。

    若是不怕再擔上個食子的罪名,你只管去作踐他!就是死了,也在天上看著你,詛咒你!我這就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才嫁到你們家來,才嫁給你做老婆!」

    她嘴裡滔滔不絕,聲音嘶啞,因為方才那一跤,簪子也跌掉了,頭髮散亂著,看上去竟然有了幾分癲狂的味道。

    溫瓊與往後退了一步,怔怔地看著她,仿佛今日是頭一回見著她似的。

    他眼底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手指顫抖地指著她:「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怎麼變成這樣了?」溫大太太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自然是這一日日地熬成這樣的!不然呢?是你這個好丈夫,把我養成這樣的啊!你知道我在這深宅大院裡受的委屈嗎?

    我第一個孩子是怎麼沒的?難道你心裡沒有數嗎?你當年說你會給我個交代,交代呢?是讓閻氏給我生個庶子出來?

    我的那些嫁妝是怎麼被刮乾淨的,你心裡不清楚嗎?可是當他們問起來的時候,你還是跟他們一樣,管我要錢,溫瓊與!我怎麼變成這樣的?

    現在我也想問你,我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我從前在娘家,明明也是我娘手心裡護著的姑娘,是他們眼裡心裡的寶貝,別說你了,我如今下到地下去,恐怕連我娘都認不出我了!」

    溫瓊與被她的一聲聲質問,問得無話可說,他忽然發現自己在她面前竟然百口莫辯。

    「就算你受了委屈,你也不能……」

    「我怎麼不能?!」溫大太太打斷他,「魏氏呢?魏氏她都可以下手,我為什麼不能?哈哈哈哈哈……」

    她忽然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情來,「還有一件事兒,你可能不知道吧!」

    第704章 最後悔的事兒

    溫停淵看著她發紅的眼睛,忽然覺得今天是他此生最為恐怖的一天,他忽然有些害怕起來。

    哪怕那一年父親忽然病故,他都沒有感覺到這種徹骨的寒意,因為那個時候他知道,這個家裡需要他,他必須要站起來。

    而且要站得筆直,要站得比誰都穩,他要撐住這個家,要給母親依靠,要讓底下的兄弟們,有個榜樣。

    那個時候,他好好地撐過來了,等事後再回頭去看的時候,那種徹骨的疼痛已經消失了,他已經走過了長長的歲月,本來對他凌遲的傷害,已經觸及不到他的血肉。

    可是現在……

    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扒了殼的牡蠣,躺在冰冷堅硬的沙灘上,尖銳的刺痛從四面八方傳過來,讓他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他竟然害怕起那個地上的女人,那個與他成親多年,將來還要與他共葬一穴的女子。

    溫大太太卻像是非常樂意見到他這副神色,她慢慢地撐著自己站起來,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嘲弄起來。

    「你可知道魏氏為什麼要謀害老太太?你聽到的答案是什麼?」

    看到他臉上的半點兒茫然的樣子,溫大太太笑得暢快淋漓。

    大約是笑得太大聲,冷風嗆進喉嚨里,讓她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

    這咳嗽牽扯到她的肺,撕扯似的疼,可這疼也叫她暢快,不但是在她疼痛的神經上拉扯,也是在她這冗長的記憶中牽扯,將那些她埋藏了太久的怨恨撕扯出來,拋出她的身體。

    她感覺自己從未有一刻如此時這般輕鬆,從未有一刻,讓她覺得她在面前這個男人跟前站了起來。

    她當真站著,站的筆直,一點兒也不願意佝僂下去。

    好一會兒,她才從喉嚨里咳出點兒東西來,她擦了嘴,只覺得有一股濃重的鐵鏽味兒在口腔蔓延。

    但是她顧不上了,她的那一雙眼睛,只盯著那個男人。

    她看著他有些渾濁的眼,他已經有些斑白的頭髮,他臉上的皺紋,他眼角的風霜……

    她又透過這個男人看到了那個人,蓋頭前那雙溫潤又害羞的眼,那一絲不苟的髮髻,那從容自信的神色,那可以擔著她一生似的寬廣的肩膀。

    那個頭一回被她見著,母親跟她說將是她的良人的人。

    呸!

    她在心裡呸了一聲,做夢!

    都是她在做夢罷了!

    「我告訴你,魏氏她其實一直都恨著老太太,因為當年,她一直以為她要嫁的溫家二少爺……」

    她故意拖長了聲音,然後又十分惡毒地笑著輕輕吐出兩個字,「是你!」

    溫瓊與像是沒有聽懂她的話,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溫大太太竟然覺得心裡有那麼一絲絲的安慰,原來他不知道。

    那些年,他對她要求要對二房好一些,要多照顧一些魏氏,並無私心。

    溫大太太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會因為這一點發現,而覺得有所安慰。

    簡直是諷刺。

    想到這一點,她的眼睛又開始堅定起來,「是你,你陪著老二去魏家相看,她一眼看到的是你,你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她一直以為溫家二少爺是你?你這是撩撥了多少人的芳心?」

    溫瓊與終於面色大變,「你不要胡說!」

    「我胡說?!」溫大太太驟然哈哈大笑起來,「我胡說?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是魏氏那個賤婦她親口說的,聽到的可不是我一個人,闔府上下包括那些奴才們,誰沒有聽到?哦,對了,還有那個錦衣衛的那個姓趙的,他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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