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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59:57 作者: 清曉深寒
    喬玉言的腳步不由自主地便頓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回頭,甚至加快了腳步走遠了。

    柳兒見雪似乎要下大了,這才慢慢地走了過來,順著她的視線往陶然軒的方向看了一眼,「奶奶,咱們也回去吧!這個六太太,根本就油鹽不進。」

    袁雪晴卻忽而笑了,「是麼?我倒是覺得,咱們這位六太太,有些趣味。」

    喬玉言越走越快,走到後面都有些微微氣喘,手也在不住地發抖。

    元宵嚇得不輕,「太太,您別急,咱們且歇一會兒吧!」

    喬玉言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轉臉看了一眼元宵,見她一臉擔憂的樣子,才慢慢平復下來,「沒事兒,走吧!」

    這一次她倒是沒有那麼急了,只是慢悠悠地回了陶然軒。

    一回到自己的屋子,便吩咐其他人都不要進來打擾,轉身便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裡。

    眾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敢違拗了她的意思,只得有心忡忡地在外頭等著消息。

    喬玉言一個人直接上了塌,忽然又覺得冷得厲害,翻找了一番,才在旁邊的毯子裡找到了個湯婆子,連忙抱在了懷裡。

    阿言。

    這個世上沒有人這麼叫她。

    就是前世,也只有溫停淵這麼喚過她。

    那不是她的小名,不是她的別稱,是訂婚之後,溫良專門叫的。

    說是和別人一樣叫總覺得不夠親密,便單獨另想了個稱呼。

    後來喬玉言才知道,那是因為他叫喬玉寧叫寧兒,因而喬玉寧便不許他叫她為言兒。

    可是……

    這都是前世的事情了,今生她與溫良根本沒有什麼來往,就算之前為了誘喬玉寧上鉤,和他虛與委蛇了一段時間,可也緊守著規矩,未曾有過半分過分之舉。

    私底下根本沒有任何往來,這樣親昵的話語從未有過,他怎麼會在夢中叫出這個名字來?

    要說是袁雪晴胡謅的,顯然也不可能,這樣的謊言實在是太容易被戳破了,她不會犯這個蠢。

    那麼……

    她忽然驚恐地睜大了雙眼,排除了其他任何的可能,就只剩了一個了。

    溫良也重生了?!

    所以他有前世的記憶?!

    喬玉言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讓她完全呼吸不過來,直到大腦開始空白,手腳開始發麻,甚至連身子都變得僵硬起來。

    她腦子裡閃過的是這段時間以來,溫良種種怪異的表現。

    在大相國寺,他忽然對自己說那麼些話,還有前幾天他出現在那個院子裡。

    喬玉言自認,在這一世里,她對這個男人幾乎沒有過半點好臉色,有好些事兒,更是花了心思去對付他。

    就這樣的關係,他應該是巴不得自己死才是,也不可能有那麼多廢話要跟自己說。

    喬玉言猛然往一旁栽倒,腦袋嗑在炕桌上,倒是讓她緩了過來。

    終於得以大口大口的呼吸,身上的麻痹感也漸漸地消退。

    眼下好像這一切都有了解釋,若是溫良也重生了,那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那她該怎麼辦?

    他們到底是做過夫妻的,還有過一個孩子,他對自己有足夠多的了解,這些了解都會成為她的致命弱點。

    她該怎麼辦?

    喬玉言腦子裡不由自主地閃過許多前世的畫面,閃過兩個人相處時候的情景,她現在再回想,甚至能看清溫良藏在笑容底下的厭惡。

    她該怎麼辦?

    喬玉言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的腦子已經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她只要想集中精力去思考,思緒就會開始隨意飄蕩。

    滿腦子都是紛紛亂亂的前世今生。

    他會殺了自己?!

    還是會讓她在這個世上無法存活?

    還有袁雪晴,她到底知道多少?

    拿著這樣的把柄,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老爺回來了!」

    院子裡誰一聲通報,將喬玉言從噩夢中驚醒,她恍然四顧,然後忽然反應過來似的,連忙跳下塌跑去開門。

    院子裡傳來品蘭的聲音,「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回來就將自己鎖在屋子裡,臉色也難看得很,這麼久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聽到,奴婢們都很是擔……」

    後面的話,便被卡住了似的,因為喬玉言已經把門給打開了。

    溫停淵看著她,確實如品蘭說的,臉色很難看,幾乎算得上是一片慘白,就連嘴唇都沒有半點兒血色。

    一見著他,喬玉言的眼睛就像是一剎那被點亮了似的,可是那眼睛裡仍舊含了太多的張皇失措,太多的恐懼和懼怕。

    她慌不擇路似的直接奔過來,投到他的懷裡,開口就已經帶了哭腔,「溫叔叔!」M..coM

    溫停淵一怔,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叫過自己了。

    而且她明顯感覺到喬玉言在發抖,發抖著往自己懷裡擠,好像要將自己融進他的身體裡似的。

    這不對勁兒。

    雖然因為魏氏的事情,兩個人之間有些問題,可早上他離開的時候,她都還是抱著想要解釋的眼神看他。

    幾次三番表現出討好的樣子,像是要好好跟他認錯的架勢。

    可是眼下根本不是這樣,他心裡莫名有些煩躁,目光落下去,才發她竟然沒穿鞋。

    一隻腳上還有隻襪子,另一隻腳卻是赤著的,這會兒已經凍得通紅,她卻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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