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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55:37 作者: 閔然
姜照雪聞到煙味,幾不可覺地蹙了蹙眉。
岑露白牽著她的手來到眾人面前,帶著她溫和客氣地和大家打過招呼後,側頭自然地與她說:「不是說導師催著你交論文嗎?你不去嗎?又想偷懶?」
語氣親昵中透著無奈。
姜照雪愣住,沙發上坐著的客人們都是有眼色的人,立刻都鬨笑開來,知趣地體諒姜照雪,勸著岑太太快先去忙自己的要緊事,不能讓岑總大過年的還要跟著擔心挨導師批評。
姜照雪兩頰瞬間染上緋色,欲言又止地看岑露白,岑露白很輕地點頭。
姜照雪讀懂了她的善意,眼眸頓時發亮,但又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她克制著,露出合宜的笑,忍著羞恥嬌嗔岑露白拆她的台,而後才順坡而下,與大家玩笑兩句後禮貌請辭上樓。
一到樓上,她就翹起了唇,忍不住回過身去,望著樓下已經看不見岑露白身影的方向,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
謊言編織成的細繩確實救不了人上岸。但很多時候,她還是會覺得,其實答應和岑露白合作是一件不差的事。
甚至,是這一年多來最好的事。
她腳步輕快地去了書房,如岑露白所說的那樣,為並不著急的論文奉獻了一早上的精力。是這幾日來她偷到的最清閒、最自在的時光。
午後兩點,姜照雪和岑露白在臥室小憩醒來。差不多又到了賓客將陸續臨門的高峰期,姜照雪自覺不好一直躲在樓上不露面,忍著睏倦,換了衣服,準備隨穿戴整齊的岑露白下樓待客。
岑露白取了長大衣外套,掛在肘彎處,忽然問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門?」
她捋了一下耳邊的發,露出一側白皙透粉的耳朵,微微帶著點笑。
姜照雪沒反應過來:「嗯?」
岑露白側身拿車鑰匙,勾了勾紅唇,逗她:「或者,你更想下樓陪大家喝茶聊天?」
姜照雪:「……」
她當然不想啊。
她鴉睫顫了顫,心都跟著飛出去了,面上卻努力表現得矜持:「沒關係嗎?」
她答得委婉,秋眸里閃爍著不自知的期待。
岑露白唇邊笑意加深。她自然地抬起手,在空中頓了一下,轉過身去往衣帽間取了一副耳罩,遞給她:「沒關係。」
「外面可能有點冷。」
耳罩是毛茸茸的雪色,很搭姜照雪身上的米白色大衣,比汪平那天買的要精緻得多。
姜照雪伸手接過,彎眸笑:「謝謝。」
喜意真切。
岑露白眼眸深了深,沒再多說什麼。
她給岑遙發了條消息,而後和姜照雪一起下樓,與客廳里的眾人打了一聲招呼後,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就帶著姜照雪出了別墅的大門。
一出大門,虛偽客套的喧譁聲淡去,清冽的冷空氣迎面吹來,姜照雪整個人都舒展開了,神清氣爽,仿佛連日來的疲憊在一瞬間被清空了大半。
她跟著岑露白上車,直到北山莊園已經被甩在車後很遠,沿途皆是陌生景致,她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問:「我們這是去哪呀?」
笑眼靈動,像沾了露水又重新盛放的玫瑰。
岑露白看她一眼,眼底有微暖的熱度:「現在才問會不會太遲了?」
姜照雪聽得出她口吻里的散漫笑意,也跟著放鬆下來。
「沒關係。」她莞爾:「我不值錢。」
岑露白跟著莞爾,似乎笑了一聲,紅唇微揚,消融了她側臉線條的所有冷肅和清寒。
冬日午後疏疏淡淡的暖陽透過車玻璃在她身上流轉。
她解釋:「去一個清靜的地方。」
姜照雪沒有異議,觀賞著沿途風景,全身心地放鬆下來。
行道樹上高掛的紅色燈籠在車窗外飛速倒退,車子駛過鬧市區,漸漸駛進一處僻靜的別墅區。
別墅區里別墅都是獨棟的,似乎有些年份了,偏中式的風格,三層平頂帶露台,白灰色的外牆上有明顯風雨侵蝕老化的痕跡,但容積率很小,綠化率很高,每棟別墅之間間隔遙遠,除了平整寬闊的道路,目之所及都是精心打理過的綠色草坪和或高或矮的常綠喬木、灌木叢。
確實很清幽雅靜,適宜居住。
岑露白輕車熟路地把車子停在一處大理石搭建成的別墅院牆門庭旁,說:「到了。」
姜照雪跟著下車。
岑露白說:「我小時候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後來這裡空下來了,照顧過我的一個阿姨上了年紀,身體不太好,不適合在北山莊園繼續工作了,我就讓她搬到這邊幫我打理這棟房子了。」
「你不用在意她,我和她聊幾句,你不想應酬的話,可以直接到樓上的客房休息或者書房裡看書,電腦網路都有,我偶爾也會過來這邊過夜。」
姜照雪點頭。
岑露白輸密碼開門,姜照雪隨意地打量四下,被別墅斜對面不遠處的一顆高大梅樹吸引住了目光。
滿目青翠中,唯有那一點傲寒獨放的紅顯得那樣鮮活、扎眼,一枝獨秀。
岑露白進門,半晌沒聽到身後腳步聲響起,回過頭就見姜照雪側著臉正注視著那一樹紅梅。
她波瀾不興,故作不解:「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