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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55:00 作者: 枝呦九
他蹙眉,將信拿近了看,越看眉頭皺的越深,最後忍不住罵道:「整日就想這些有的沒的,孤什麼時候說過要帶個妾室來了,這麼多年——」
話說出口,就想到了自己確確實實是有侍妾的。雖然一直都沒有想過現在再添侍妾,但他娶了筠霧之後,還會納嗎?
太子殿下也是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
他對男女之事確實不上心,要不是喜歡上了這麼個丫頭,他對女人都不願意親近。但他確確實實沒有想過不納妾這個念頭。
他是太子,他怎麼可能不納妾呢?即便是現在不納,那以後呢?這個丫頭,醋勁倒是很大。如今他還沒有納妾,她就這般哭哭啼啼,淚痕撒在紙上,這是做什麼?還不是要他心疼!
倒是長進了!
太子唏噓,覺得這倒是個難題。
於是就繼續想,然後打了個寒顫——他雖然有納妾的意思,但只要念頭一至,他就自己先難以接受跟別的女人睡在一張床上。
太子只要一想到這個,就渾身一抖,覺得心裡不舒服。
這便跟抱著筠霧的感覺完美不同,一個是心猿意馬,想入非非,一個是……寧若苦修,立地成佛,自己先氣得不行。
太子嘆氣,他怎麼今日才發現這個毛病。
雖然有之前有這個毛病的先兆,但是他如今長大了,稜角磨平了,倒是沒有想過自己還會這般厭惡侍妾。
無論是好看的不好看的,他都不能接受。
於是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等到第二天天明,他的眼下烏青,顯然沒有入睡,生生的熬了一夜。
但即便一夜未眠,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先去朝堂之上,聽著今日的朝政議事,然後是下朝去南書房讀書。
今年風調雨順,與邊疆各國也算安寧,與前幾年的天災人禍不同,所以今年皇帝在上朝的時候心情也好很多。
見了太子站在前面,一眼的烏青,便笑著問,「太子……你昨晚做賊去了?倒是少見你這般模樣。」
太子:「昨晚看書晚了些,多謝父皇關心。」
散了朝,戶部尚書倒是挺憂心,以為太子是為了昨天的賦稅之言失眠。
戶部尚書此人,有時候膽兒小,但是有時候膽兒也大,比如一直戰戰兢兢的害怕太子在戶部再弄出點什麼別的事情來,但是也會在皇帝讓端王率先上朝的時候,直接反駁皇帝的意思,上書太子沒臨朝,怎麼能由一個王爺位居其上?
他這個人膽子突大突小的,這回膽子又大了起來,看看四周,勸解太子,「您即便是要做,咱們也要心裡有數之後才做,否則這事情牽一髮而動全身,最是不能著急的。依臣看,此時還要從長計議。」
太子心情複雜的看著他,覺得這人也算是真心為他著想,今日這話絕對是掏心掏肺說出來的,否則這官場老狐狸,就要如同昨日那般了。
他就順著他的意思道了一句,「孤知曉了,必定不會著魯莽。」
戶部尚書這才放心,覺得自己終於勸解了太子,於是高興而歸。太子依舊去南書房先讀了半天書,只先生看見他眼底的青痕,也不敢多讓他讀書,還得道:「殿下已經很是勤勉,但身體重要,可千萬不能因為讀書而傷了身體。」
他寬慰,舉例道:「一本聖賢書,您身子好的時候,三天能看完,要是敗了身子,怕是十天半月不能費神看了。」
太子:「……是,多謝先生。」
一個個的都以為他是為了天下大事和讀書沒睡好,可只有他知道,他是為了納妾一事罷了。
讀完了書,便出宮去戶部,然後讓人給折筠霧送了一封信,讓她不要胡思亂想,等他見了她再說。
見面也是三天後,那日沐修,他正好之前就約了她出門去桃李溪賞花。
折筠霧收到信拿著看,只見信上面殿下除了寬慰她說不會讓她帶妾室過去之外,一行一行的字上,並沒有什麼更大的承諾。
她就哼唧哼唧的哭了。她哭是無聲無息的哭,小小的哼唧聲,並沒有什麼聲響,只躺在床上,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眼淚珠子不要命的一般掉。
晚上哭完了,然後就睡著了——第二天早上起來她還很驚訝,甚至有些恨自己恨鐵不成鋼,都傷心哭了,竟然哭完一夜無夢好好的睡了一覺!
曾經殿下教導她讀書,曾經讀得詩文中的人一哭一傷心便是輾轉反側,整夜未眠,她可好,哭完了還睡得比平時好。
折筠霧好氣自己啊!於是白天繼續傷心,晚上繼續哭,趙氏都不敢問她出了什麼事情,而且她大概也明白折筠霧是為了什麼。
那太子給她回了信,裡面寫了要納妾?
她皺著眉頭,想說幾句,又不想折筠霧繼續傷心,嘆氣道:「萬事想開些。」
折筠霧抬頭不明所以:「啊?」
然後明白了,她點頭道:「我知曉的。」
那她是想開了才能哭完睡著的?
折筠霧嘆氣,等到隔日見到太子殿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傷心不是很傷心,就是很委屈。
太子一看就著急了。他們是在桃李溪邊上的小屋茶房裡,裡面擺有茶具,本是吃茶的地方,但這丫頭來了之後,卻不喝茶,只哭,端著那大碗茶湊在嘴巴邊,一邊掉金豆子一邊哼哼唧唧哭出聲。
那大碗都能遮住她半張臉,太子坐在對面,就見著她可憐兮兮的皺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