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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55:00 作者: 枝呦九
折筠霧聽話的將針線簍子,見殿下也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她的對面,手撐在窗沿上,看向外面的桃花,「你走之前,咱們將去年釀的酒喝了吧?」
折筠霧心裡一酸,搖搖頭頭。去年九月釀的,何必才埋進去幾個月就拿出來。
「那是奴婢給殿下的,奴婢不喝,給殿下一個人喝。」
太子笑了,「孤……一個人喝,也好。」
窗外起了風,吹著倒是涼快。
他感受著風的吹拂,過了一會,才道:「你聽說過岐州府嗎?」
折筠霧頓住,大概知道殿下給她找的家就在岐州府。她點頭,「聽聞那邊的鱖魚很好吃。」
太子:「你啊,還真是饞。」
他坐直了身子,認真的看著她,「筠霧啊,孤在那邊給你找好了人家。」
「岐州府燕山縣的縣令翁健是孤外祖父的屬下。當年在戰場,孤的外祖父救過他的命,一直有來往。這些年雖然不曾有潑天的富貴,但也是一縣的父母官,品德正,為人忠正。」
折筠霧緩緩點頭。
太子:「不過他子女雙全,孫兒都成婚了。又是一方父母官,為人所熟知,貿然將你送過去,怕是不好,倒是他的弟弟翁瀧,當年也有神童之名,卻不喜好官場,到了成婚的年紀,娶了先生的女兒之後,便跟夫人二人寄情山水,隱居在岐山之下,一直有品德高雅的名聲。」
「且他的夫人自小身子差,所以這麼多年,兩人也沒有孩子,如今兩人都有四十歲了,想來也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孤派人去細細打聽,並沒有打聽出什麼不好來。」
「孤雖還沒有進朝政,但畢竟是太子,只要有孤一天,翁家就不敢虧待你,孤也會派人跟在你身邊,護你的安穩。」
「筠霧啊……翁家那邊,孤已經說好了,你想要什麼時候走?」
折筠霧的眼淚珠子便又下來了。
她不想說。
她不想走。
太子就嘆息,「那就……下個月?」
走的太急,他也捨不得。
折筠霧這才點頭,「奴婢聽殿下的。」
下個月,便是六月。六月里天更熱了,太子心疼她路上恐難受的緊,「要不,還是入了秋吧?」
話剛說完,他自己笑了起來。
「算啦,就六月吧,拖久了,說不得孤就捨不得了。」
他嘆息,「到時候挑個不太熱的天,孤親自送你離開。」
折筠霧哽咽的應了一聲,「好。」
太子便讓她過來研墨。他還要寫弟子規,只現在寫的時候,也不是專心致志,而是想著給她多說說外面,免得她出去了,什麼都不懂。
「翁家並不是什麼世家,也是貧寒起家。就兩兄弟,老大翁健是個武官,老二翁瀧,就是你的養父,卻自小喜歡詩文。」
「兩兄弟一文一武,在岐州府也算是新貴,沒有世家那些繁文縟節的臭毛病,尤其是你的養父母,雖則是詩文傳家,但活的很是通透,並不會在意世俗的目光。」
折筠霧聽著殿下的話,卻沒有想著自己以後去了岐州府後是什麼樣子的,隻眼眶濕潤。
殿下……他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怕是想了又想,才給自己在茫茫人海裡面,尋摸出了一個會對她好的家。
要有權勢不會讓她受欺負,但也不要權勢家的繁文束縛。
殿下對她,是真的好。
她又忍不住哭了。淚水滴落在硯台里,和著墨汁被她又研散開。
太子抬頭,心中嘆息,索性放下筆,「如今就天天哭成這般,以後怎麼辦,嗯?」
折筠霧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殿下,您說,您要是沒遇見奴婢就好了,就不用為奴婢傷心了。」
太子忍俊不禁,不得不給她抹眼淚珠子,「孤不後悔。」
他真的不後悔。
他只是很遺憾和一些怨恨蒼天給了她這般一個人,又要親自送走她。
但這些話不敢說。太子不信鬼神,但此時此刻,他卻怕自己心不誠,說了蒼天的壞話,倒是被舉頭三尺的神明聽見了。
他只好繼續叮囑,「趁著還沒走,你跟劉太監他們道別一番也好。」
折筠霧點點頭。
「他們知道奴婢要出宮嗎?」
太子點頭。
「只說你的父母尋來了,孤做主,放了你出去。」
宮裡放個宮女,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去皇后宮裡說一聲便好了。
「但這事情,也不要張揚,你只在西苑跟他們吃一桌便好。」
折筠霧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春隱等人。
春隱當時的嘴巴長大,半天都沒有合攏,「你在開玩笑吧?」
折筠霧搖頭,「不是開玩笑。我父母尋來了,殿下在外頭正好遇見了他們,便開恩准許我出宮。」
春隱實在是震驚,沒過腦子,開口便是一句:「那你不做殿下侍妾了嗎?」
折筠霧說出殿下讓她說的話,她艱難的道:「殿下沒有那個意思。」
春隱還要再說,夏隱已經拉住她了。夏隱穩重多了,除了遺憾之後,倒是替折筠霧高興。
「許是當時不得已賣了你,這有了銀子,便立即來找你了,你啊,既然選擇了回去,就別怨恨他們,好好過日子。」
折筠霧:「我知曉了,多謝你,夏隱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