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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55:00 作者: 枝呦九
    太子還記得此事上報時皇帝頭疼的神情。

    不過太子自己也吃驚,畢竟英國公看起來跟這事情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莫慶東和折豪德認罪的態度很好,他們說出來的話還是可信的。於是兩人暫停監斬,關押起來,朝廷接著審英國公一案。

    太子便又帶著老二老四跟著忙前忙後,然後聽莫慶東又說了個離奇的案情。

    他說十三年前,雲州內戰,朝廷讓英國公運動援軍的軍銀和物品,結果到達雲州的時候,根本就只有一半。

    他之所以敢吞軍銀,就是因為當時太亂了,亂匪多,他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根本沒有人懷疑,只有折豪德的爹發現這事情有異,只可惜,還沒有搜集到證據,就被人殺害。

    那折豪德是怎麼發現的?他爹臨死前說的,說還有證據,只是這證據被他藏起來了。

    「我爹本是要說與我聽的,結果還沒說完,就斷了氣,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沒有找到證據到底藏在哪裡。」

    太子聽到這裡的時候,已經能感覺到,這是一場密謀多年的布局。

    這事情牽扯重大,英國公無論怎麼辯解自己沒有也沒有用,鋃鐺入獄,暫時關押天牢,等待進一步的證據審查。

    因為莫慶東跟折豪德空口無憑,所以除去英國公以及十三年前參與運送糧草以及軍銀的人,家眷暫時沒有被關押,只不許出京。

    京都瞬間人心惶惶,由雲州貪墨案引發的十三年前軍銀貪污案又讓百官為之震動。

    太子在東宮跟兩個兄弟喝酒的時候就憤怒的罵過,罵這群貪官污吏,罵他們膽大妄為。

    二皇子也覺得不是滋味,倒是四皇子道:「別的由父皇定奪,咱們只是旁觀,倒是沒什麼,只端王兄,這次怕是難了。」

    沒錯,端王去年剛由皇帝親自指親,將英國公家的姑娘指給了他,如今王府馬上就要落成,最多過了今年的年,他和二皇子就要出宮開府成婚了。

    而如今這麼一來,英國公府的姑娘還能嫁給端王嗎?

    太子剛開始只在憤恨百官皆有小心思,然後聽老四這般一說,才想到這一著。

    然後笑了,「端王兄不是一直自詡仁義麼?」

    若是他請旨繼續跟英國公府姑娘完婚,那正妃之位就沒了,要是請旨廢除婚約,想來就要落一個不好的名聲。

    太子就倒了一杯酒喝下,道:「我倒是替那位英國公府姑娘可惜,被賜給了這麼個人,你們瞧著吧,端王兄雖然平日裡顧及臉面,但關鍵時候,他是可以將臉面踩在腳底的人。」

    果然沒幾天,余貴妃心口疼,招了大師進宮問,說是跟西邊相衝。

    西邊有誰?

    英國公府就在西邊。

    於是余貴妃就向皇帝請求退婚。

    反正她跟英國公的姑娘相剋。

    皇帝同意了,他到底是愛重端王的,也不想兒子的正妃是罪臣之女。

    此事鬧的很大,但是再大跟折筠霧也沒有什麼關係。她的消息來源都來自於春隱等人。

    當得知雲州貪墨案最後的銀子全是被雲州府尹貪去後,她憤怒的捏拳頭:「不要臉,我們多窮啊!」

    當得知牽扯出英國公一案,她的嘴巴成了圓形,更加憤怒了,「我阿娘說,當年死了很多人哩。」

    當春隱賊兮兮的說端王退婚後,她跟春隱和夏隱一起為英國公的姑娘嘆息,「怕是以後難嫁了。」

    然後又開始討論貪官的女兒要不要同情的高深之語。

    最後,瓜子磕完了,閒話也說完了,她端著針線簸箕回自己的屋。

    她的三寸目光只盯著殿下一個人,外面的事情聽完就算,她最近想給殿下釀點酒。

    折筠霧是會釀酒的。鄉下人,會的東西多。每年她阿娘都要釀酒,她跟著也學會了。

    「殿下,九月了,就要轉涼,現在釀了酒,也跟您當初一般埋上,等冬日裡的時候挖出來,好不好?」

    太子正在思考自己後面該做的事情,隨意的點了點頭,「想釀就去釀。」

    太子最近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得意的是端王如今走路都不再那般坦坦蕩蕩,也不整日將禮義廉恥掛在嘴邊,著實讓人耳朵清淨。

    失落的是英國公一案越查越深,越查越證明折豪德和莫慶東說的是對的,於是皇帝就勒令他不許再跟著查,只讓心腹密查。

    太子也知道可能牽扯太多,父皇想要在某個點斷掉,這樣一來,就可以不用牽出整個葫蘆藤。

    他性子是嫉惡如仇的,只要被他知曉,自然是不肯善罷甘休,所以父皇就讓他及時鬆手,不將整樁事情交與他手上。

    但其實太子心裡是知道什麼是重什麼是輕。如果將事情交與他來做,他也會跟父皇是一樣的做法,此時此刻,不會順藤摸瓜,將整個葫蘆藤織出來的網給扯的乾乾淨淨。

    可父皇這般覺得,太子並不打算反駁。

    他覺得自己在父皇面前留下來的「性子」還不錯。

    他想,那依照他的「性子」,接下來該做什麼?

    太子想了想,覺得自己明早就應該去南書房讀書。

    這才是他如今這個年紀該做的,他這半年做的夠多了,要是再多下去,怕是父皇起疑心。

    太子想通了,舒了一口氣,雖然覺得被壓制並不好受,但也並不氣餒,反而更加刻苦的看起各個地方的府志與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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