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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50:33 作者: 焦熱
    下午他收拾烤架的時候,古莎突然出現,說是想和他談談。

    雖說後院就他們兩人,孤男寡女的,但前有門後有路,他又是個一米八多的男人,也不會有什麼危險,自然不介意如此。

    於是他一邊擦拭烤架上的油污,一邊聽古莎說她來此的目的,起初他還覺得這就是青春期的小孩子情竇初開,多少帶點對世界的好奇和探索因素在裡面,並沒有太當回事。

    直到她說,她去找了暮秋,以及暮秋是如何回應他的。

    他只記得當時自己似乎有點激動,又有點呆滯,那是一個很難形容的狀態,最後古莎怎麼離開的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沉默地擦拭了許久烤架,直到那用過很多次的烤架嶄新如初,實在沒有地方可以再繼續擦拭,他才停下來。

    隨後他又是擦拭了一遍廚房的灶台,拖了個地,實在沒有地方可以清理之後,這才對堆成山的禮物下手。

    等暮秋回來的時候,他心裡一個猜想終於穩穩落地——他的存在於暮秋而言,無任何所謂。

    他的腦子被空白填滿,無意識的回答對方的問題,搬完禮物,衣服都沒換就跑了。

    唯一還尚存理智的行為,也不過是留了個便簽,只是裡面多少有點期望對方能有所回應的心情在裡面。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從天亮到天黑,再天亮,在天黑,對方毫無回應。

    期待落空的感覺他已經很熟悉。

    這並不影響他做事,只是氣氛稍微沉悶點而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麼,本來就只是合約關係,他就不該有所期待,這是他的問題。

    儘管一遍遍地這麼告訴自己,可身體裡莫名的壓抑感,卻異常誠實,不存在絲毫欺騙。

    在這樣的時候,沈海生突然發了簡訊給他。

    沈海生:你說雪飛偷吃,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送上門的。

    沈山河想著,回覆:字面意思。

    沈海生:你又在耍什麼把戲?

    沈海生:想故意搞亂我的情緒?

    沈山河:想太多,事實如此。

    沈山河:隨你信不信。

    對話框上「對方正在輸入……」浮現又褪去,又浮現。

    反反覆覆,顯示出對方的心情十分糾結且糟糕,沈山河光是看著這樣的畫面,都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沈海生快氣哭了,不是因為對方的態度不好,而是因為他意識到這是真的。

    雖然沈山河總是陰陽怪氣,但是對方真的沒有特地騙過他什麼,至少在這方面沈海生認為自己很了解這個弟弟,這是個不說謊的人。

    他不是不想、不會說謊,只是懶得說,如果真的不想透露什麼,他會用一些繞來繞去的話,用一些含糊不清的話,或是乾脆不說。

    而廖雪飛去偷吃這件事他說的這麼確定,顯然是有充分的證據。

    沈海生越想越傷心,終於無法逃避這件事。

    哪怕已經確定,卻依然不敢去找廖雪飛取證,甚至還浮現出「她能回來就好」這樣的想法,下一秒又罵自己沒骨氣。

    沈海生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哪怕強行壓下情緒,也會很快再度浮現,等到了夜裡,悲傷無法克制,又不願戳破最後一層遮羞布,他去了清吧喝酒。

    好巧不巧的和也心情不好的沈山河撞上了。

    四目相對,難得相顧無言,點了酒,各自喝著自己的惆悵。

    那莫名讓人煩躁的感覺,並沒有消退,反而越發旺盛。

    借酒消愁愁更愁。

    這意外的情緒,過於猛烈,以至於沈山河完全想不通,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少年,不至於一塊糖就給騙了,越是如此他越想不通,連帶著找茬都懶得,乾脆把一旁的沈海生當空氣。

    一杯杯下肚,略微有點微醺時,沈海生帶著幾分沙啞說:

    「你真的看到雪飛偷吃了?」

    他本想說去「偷男人」,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用偷吃這個代稱。

    「是啊。」從來沒帶你去吃呢。

    沈山河暗自想。

    沈海生看著他,目光里都是傷心和委屈,似乎還想說什麼,沈山河就抓起酒杯敲了敲桌子說:「閉嘴,煩人。」

    沈海生那點眼淚憋了回去,氣悶地撇開臉去,喝自己的悶酒。

    有個煩人的小鬼在旁邊,沈山河覺得喝酒沒意思了,乾脆起身離開。

    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也沒那麼厭惡沈海生,或許是因為重來一世的關係,過去的憤怒和仇恨感,該報的仇都報了,事後的快-感也享受過了,重來一世,也就覺得不再有那麼強烈的渴望。

    從小到大,他的媽媽都會告訴他:你的爸爸是個英雄,為了救人而死去。

    於是沒有父親也沒關係,因為他的父親是為了救人離世的。

    她經常說:你爸爸說過他愛我,說過會陪我一生一世。

    然後她日漸消瘦,他以為她是懷念一個無法回來的人,畢竟他的父親是為了做好事才離世的,誰都無法指摘他什麼。

    直到母親離世,他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真的會因為傷心而傷了身體。

    或許也因為勞累過度,也或許是因為母親天生體弱,如今已經無法再去找出個答案來。

    只是當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原來還活著時,他為對方找了許多藉口,直到他知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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