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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49:33 作者: 執筆開雲
    茶茶喜歡跳舞,喜歡表演,但是從現在起,她發現自己還喜歡站在人群最中央,站在聚光燈下,被所有人視線注目著的感覺。

    不是當明星的那種感覺,而是只有這個瞬間,只有她認真跳舞的瞬間,所有人都為她歡呼的感覺。

    茶茶有些描述不出來。

    音樂響起的一瞬,茶茶倏地收斂情緒,開始她的表演。

    這回不再是海選時那一個無聲的片段,而是整整六分鐘,完整的《寶蓮燈》的編舞。

    開頭那一分多鐘,茶茶的動作倒是和海選時跳得差不多,可是有了背景音樂,舞台的燈光、布景也跟上,還有茶茶的舞裙,裙擺輕盈飄逸,隨著她的動作,忽而像風吹過一般飄起,忽而又像是一朵盛放的蓮。

    蘇觀月早就說過,在電視上看到的舞蹈畫面,無論運鏡多麼精巧,攝影技術多麼厲害,視覺衝擊力都遠遠比不過在現場。

    短短一分鐘,現場的觀眾就徹底被茶茶拉進故事中,背景音樂低沉下去時,甚至能聽到場館內隱約的抽泣聲。

    有人被感動得落淚了。

    三聖母被關進深山中,沉香一天天長大,也越來越想要見到自己的母親,情緒不斷積累,越來越重、越來越沉。

    觀眾們隨著茶茶的演繹,仿佛也感覺到那股迫切的渴望,對親情的渴望。夾雜在那股渴望之間的,又有絲淺淺的絕望。劈山救母,與神相抗,實在是太難了。

    很快音樂激昂起來,茶茶的舞蹈動作一下子加快,每一個動作,伴隨著音樂的鼓點,都好像重重打到觀眾心上。

    原來優雅的古典舞,也能有這麼激昂、震撼的一面,看得人血液沸騰。不少觀眾屏氣凝神死死盯著舞台,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畫面。

    故事中的沉香終於打敗二郎神,成功救出母親,一家人團聚。

    舞台上的茶茶,也優雅轉著圈,再度坐到台上,緩緩彎下腰,從上往下看,整個人就像一朵盛開的蓮花,和舞蹈開頭時一模一樣。

    茶茶之前在採訪中就說過,這個動作代表著一家人團團圓圓、開開心心。

    首尾呼應。

    剛才舞台上的一幕幕,就像是一場絕美綺麗的夢境。

    燈亮了。

    場館裡安靜了好幾秒,終於響起掌聲,雷鳴一般的掌聲。

    還有人沉浸在表演中,出不來。

    茶茶一下子跳起身子來,朝四面八方的觀眾鞠躬,聲音很甜,尾音稍稍向上翹著:「謝謝大家~」

    小姑娘蹦跳著下台。蘇觀月看著她的背影,也跟著輕輕笑,再看旁邊兩個小男孩,阿勃低頭偷偷擦眼淚,修狗也在一邊笑,一邊抽鼻子。

    修狗注意到蘇觀月的視線,一點兒也不害羞,紅著眼睛對她露出一個笑。

    所有舞台結束,主持人上台公布最後的名次。

    毫無疑問,茶茶獲得了兒童組獨舞的金獎!舒鶯語是銅獎,除此之外,蜀都的群舞也撈到一個銅獎。

    三個獎盃,和其他城市相比,蜀都算是這場比賽最大的贏家。

    最後採訪時,茶茶抱著獎盃沒有哭,台下反而有觀眾激動哭了的。蘇觀月往旁邊看,就看到有人抱著手臂喜極而泣,哭得全身都在抖。

    蘇觀月:「……」不至於,不至於哈。

    頒獎結束,舞台上的燈光終於徹底黯淡,工作人員組織在場觀眾有序離場。等到觀眾走得差不多,家長們再去後台接自家的崽崽。

    人群嘈雜地向場館外面涌去。

    也就是在這時,一隻手輕輕落在蘇觀月肩上,碰一下就撤開,蘇聽海張口,喉嚨卻啞了一下,沒有出聲。

    蘇觀月一回眸,就對上一雙澄澈淺琥珀色的眸子,睫毛很長,輕輕顫了顫。

    蘇觀月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第一反應是,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緊接著她才想起來——

    這不是原主回憶中的哥哥嗎!

    蘇聽海已經二十七八歲了,快三十的年紀,卻和原主回憶里那個少年沒有太大區別,目光清朗、乾淨,他挺直脊背站在那兒,卻又透出一股溫柔的感覺,讓蘇觀月覺得親切。

    對視幾秒。

    蘇聽海終於出聲,嗓音是啞的:「月月,好久不見。」

    他臉上浮現出一個好看的笑,眸中有若隱若現的水光。

    阿勃也終於認出蘇聽海,目光下意識變得警惕起來。他不像茶茶一樣覺得「蘇觀月的親人肯定是好人」,相反,他本能地厭惡蘇觀月這個哥哥。

    當初蘇觀月到暴發戶家裡來,暴發戶又常年在山裡搗鼓煤礦,一年都沒有個幾天在家。

    五六歲的阿勃經常聽到保姆阿姨嘀咕說,蘇觀月年紀輕輕會給他和茶茶當後媽,就是因為哥哥和父母,為了有錢讓哥哥和父母去廣城過好日子!

    而且這幾年,蘇家人都沒回來看望過蘇觀月,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阿勃不喜歡蘇家人。

    雖然之前蘇觀月找他商量借錢給蘇強國治病的事情時,他沒有一點兒反對,但那是因為,他本來就覺得那些錢都是蘇觀月的,無論蘇觀月怎麼用,他都不會有意見,他都支持蘇觀月。

    修狗看著哥哥的反應,也下意識往蘇觀月身前擋了擋。

    場面一時有點尷尬。

    蘇觀月一下子攬住兩個小男孩的肩膀,將他們往自己懷中靠了靠,輕聲笑:「是啊,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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