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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1:47 作者: 西方經濟學
    「對她好點。」李夙和說。

    北方過年都是包餃子,湯圓是元宵節的時候吃的,但基本上都是去超市買速凍的,並沒有親手做過。

    李夙和的病房有一間小廚房,廚房裡剛好可以裝得下三個人。祖孫三人分工合作,李夙和負責做餡兒,韋子善負責和糯米粉,弄好後三個人一起包湯圓。

    「你會切面啊?」李夙和看著韋如夏將麵團切成小塊,還切得有板有眼的,有些驚奇。

    將切好的小塊揉捏開,韋如夏笑著應了一聲:「跟包餃子差不多。」

    李夙和一臉「不愧是我孫女」的表情,轉頭看了一邊正在包湯圓的韋子善,瞬間一臉嫌棄:「你跟我包了多少次湯圓了?怎麼還包不好?」

    韋如夏轉頭看了一眼韋子善,他手上的那個湯圓被他包露了餡兒,一手的黑芝麻還有糯米麵。

    聽了李夙和的話,韋子善不解地眉頭一皺,撕了一塊糯米糰糊在了露餡的位置。韋如夏看著他這個動作,沒忍住笑了出來。

    韋子善抬頭看了她一眼,韋如夏笑容頓住。他沒什麼表情,將手上的湯圓一放,打開水龍頭沖了沖手,說:「我去幫你拿藥。」

    現在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吃過湯圓後,李夙和就該吃藥了。

    韋子善一走,李夙和就開始笑話他,她拿著湯圓皮,包好餡兒料不解道:「包湯圓有什麼難包的?你爸對做吃的東西簡直一竅不通,就這樣還挑食呢。」

    聽到奶奶對爸爸的吐槽,韋如夏一笑,低頭繼續包。

    一家三口吃過湯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韋子善在家裡住,照顧完母親吃過藥後就走了。韋如夏照顧著奶奶洗漱,然後兩人一起上了床。

    今天年三十,外面到處都是放鞭炮的聲音,韋如夏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朦朦朧朧睡了一會兒後,她聽到了奶媽叫她的聲音。

    「寶寶。」

    韋如夏轉過身,將檯燈打開,睡眼惺忪地看著一邊已經醒了的奶奶。她現在住院,尤其要注意睡眠,韋如夏從床上起來,說道:「是不是太吵了,我給你拿耳塞。」

    病床上李夙和一笑,招了招手說道:「過來和我一起睡。」

    「我睡覺不老實。」韋如夏走到奶奶床前蹲下,抱著病床上奶奶的手貼在臉頰上說道。她也想和李夙和一起睡,但她怕自己睡覺不老實壓著她。

    「就一會兒。」李夙和掀開被子,指了指時間說道:「奶奶陪你守歲。」

    這時,韋如夏才看了房間內的掛鍾一眼,指針指著十一點五十,新的一年馬上就要到了。

    韋如夏心裡湧上一種莫名的情緒,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將拖鞋脫掉,韋如夏鑽進了李夙和的被窩。她的被窩有點涼,韋如夏暖烘烘的,朝著李夙和身邊靠了靠。感受到她過來,李夙和輕聲一笑,索性將她摟進了懷裡。

    她的身體已經比她要大了,李夙和生病住院又瘦了些,現在抱著她都有些抱不過來了。醫院的消毒水味蓋不住少女身上的淺淺的沐浴露的香氣,這種帶著蓬勃生命力的氣息讓她微微眯了眯眼。

    「這是奶奶第一次陪你守歲。」李夙和說,「明天就是新年了,有什麼新年願望嗎?」

    乖巧地伏在奶奶的懷裡,韋如夏聽著她的心跳,耳邊的鞭炮聲似乎都被她的心跳沖淡了,她覺得特別滿足安穩。

    「希望奶奶身體健康。」韋如夏說。

    黑蒙蒙的病房裡,韋如夏說話的聲音很小,兩人清淺的呼吸混合在一起,像是將她這個願望給吹散了。

    「奶奶呢?」韋如夏微仰起頭,看著奶奶問道。

    李夙和伸手拍著韋如夏的後背,輕而柔,像是抱著孩童時期的韋如夏。她望著窗外綻放的煙花,安靜地說道:「希望你和你爸爸能好好生活。」

    他們是世界上血緣最親近的兩個人了。

    「砰」窗外煙花炸裂的聲音,讓韋如夏心下一怵。她將奶奶抱緊,輕聲說道:「還有奶奶也一起。」

    在時針指向十二點時,醫院正門的鐘聲響起,與世隔絕而又死氣沉沉的醫院內響起了歡呼聲。

    「新年快樂~」

    李夙和抱著懷裡隱隱睡去的韋如夏,她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聲音很輕很輕,像是觸手伸入了她的夢裡。

    「寶寶,新年快樂,幫我照顧好爸爸,也照顧好自己。」

    除夕夜的駱家大宅內,路燈全部亮起,一條條燈盞像箭頭一樣全部指向了大宅院落正中央的主宅。

    主宅是一棟哥德式裝修的八層高別墅,氣勢宏偉磅礴,整棟別墅都亮著燈,璀璨非凡。

    駱瑭坐在椅子上,正包著一個湯圓,剛剛守歲結束,包好湯圓吃了以後,管家李叔要帶他去樓下放鞭炮辭舊迎新。

    大宅平日內很多傭人,但春節臨近,駱瑭的奶奶沈枕舒給他們放了假,大宅里只留了五六個年資久些的老傭人在。

    「駱瑭明年高三了吧,想好去哪裡讀書了嗎?」沈枕舒將湯圓包好,看著孫子說道。

    現在廚房裡只有他們駱家的人,駱瑭的爺爺駱晉丞,駱瑭的奶奶沈枕舒,駱瑭的父親駱清谷,還有駱瑭的母親楊舒汝。

    駱瑭出國讀書這件事是他一開始就決定的,駱瑭平日雖沉默寡言,但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家長几乎不用多操心。

    「他想去北歐的國家。」楊舒汝替他回答道,隨後和駱瑭強調道,「去讀書可以,但讀完書一定要回國。」

    爺爺奶奶就他一個孫子,爸爸媽媽就他一個兒子,他們駱家的根就在安城。

    將手上的湯圓包好放在一邊,駱瑭看了一眼奶奶和母親,回答道:「我想在國內讀。」

    一句話,其餘四人的視線全部轉到了他身上。

    駱瑭接受著他們的注視,還未說話,手機鈴聲響了,是韋如夏打過來的。眼角微揚,駱瑭拍了拍手上的糯米粉,拿著手機走出了廚房。

    他走到二樓客廳的窗台邊,煙花照亮了天空,駱瑭按了接聽。

    在一陣陣鞭炮聲中,電話那端一個空寂的聲音傳了過來。

    「駱瑭,我奶奶沒了。」

    李夙和的遺體當天晚上被從醫院運回了伊鎮,現在是凌晨三點多,她要在第二天天亮了再發喪。

    韋子善的老家就是在伊鎮,在李夙和的遺體回到家時,各種親戚們也都來了。喪事是大事兒,光親戚,與李夙和交好的朋友也一併來了。

    靈堂很快布置了起來,原本被李夙和收拾得齊齊整整的客廳,現在只剩了一方桌子和一口棺。桌子上放著奶奶的遺像,棺材內放著奶奶的遺體,韋如夏穿著白色的喪服,和親戚們跪在棺材前。

    這種事情發生的太頻繁了,頻繁到讓韋如夏以為她一直置身在夢境之中。說不定她現在睡了,明天醒了,她人還在冬鎮,母親沒死,奶奶也沒死。

    旁邊是親戚們的嚎哭聲,韋如夏眼睛幹得掉不下眼淚來。韋子善要忙著處理喪事,一直在外面忙著招呼,他把哭得時間留給了她,她卻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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