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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頁

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桓羨心間微喜,隨即卻湧上一陣悲涼之感。

    她終於肯理他了。

    只可惜,是為了離開他。

    作者有話說:

    正文還有兩章的樣子~

    第98章

    答應了放她離開之後, 次日,薛稚開始進食。

    她很虛弱, 一飯一粥皆須芳枝來餵食, 當芳枝捧了已經變得溫涼的粥過來,她靠在床靠上,低低地道了一句:「謝謝你。」

    昨夜他們在外間的爭執, 她其實有隱隱聽到一些。自然也就聽到了芳枝的仗義執言。

    事到如今,她對他那些強迫的行為已看得很淡, 仿佛被那樣對待的不是她一般,只是冷眼看著他瘋魔地上躥下跳, 覺得可笑。

    她對桓羨沒有恨, 也沒有愛,有的只是疲憊, 只是想逃離,逃離他那可怕的控制欲。

    她也知道謝郎的死和他沒有直接關係, 但隔著一條人命, 她如何能釋懷。

    那麼,就這樣吧。他給了她將近兩年的噩夢, 她也給了他一刀。就從此, 一刀兩斷,各自安好。

    她要走已成定局, 雖是自己促成的結局,芳枝也有些難受,調整好微哽的呼吸,問:「可小公主要怎麼辦?」

    小孩子最是身嬌體弱, 蓁兒才剛滿一歲, 才是咿呀學語的時候, 自是不能被她帶到身邊。

    才養了她一年不到,如今就要丟下她離開,這同拋棄有什麼區別。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啊……

    薛稚眼中也湧上一層霧氣:「只能交給旁人撫養了。你知道的,他就是個瘋子……他對蓁兒並無感情。」

    「也唯有如此了。」芳枝流著淚道,「公主,您放心,奴婢會向陛下請命的,一直跟在小公主身邊。奴婢會照顧好她的。」

    薛稚秀眉微顰,眸中盈盈然一層水光。「多謝。」她低聲道。

    當日的大典自是無奈中斷,過後,桓羨以皇后身體不適不能參加典禮為由搪塞了過去,但詔書已下,玉牒已上,名義上她仍是他的妻,百年之後自是要一同載入史冊的。

    她會被打上某某宗某某皇帝之妻的烙印,同他反覆被後世之人提起,被子孫後代祭拜,如果她走在他的前面,他也是不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走的,他們還是可以葬在一起。

    生不能同穴而眠,至少死能同穴而葬,桓羨想。

    他沒有同薛稚說這些,好在,她也不在乎這些虛名,確切來說,即使是同意了放她離開,面對他時,她總是靜默無話的,甚至撇過臉去,不肯看他。

    日子擇在了三月春,彼時薛稚身體已經將養好,青黛木藍也被重新召回了她身邊,要隨她一同離開。

    她將蓁兒託付給了何令菀,得知她要走,何令菀十分唏噓。

    許多人爭破頭也擠不進來的紅牆,卻是她想逃離之地。不過這話這時候說來並不合適,因而她只是十分鄭重地同薛稚起誓:「殿下放心,妾一定會將小公主視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又抿唇一笑,頗有些女兒家的嬌羞之態:「再過幾個月,妾的孩子也要出生了,到時候,也能跟小公主做個伴。」

    「你懷孕了?」薛稚微微驚訝。

    她印象中的何令菀一直是個精明強幹、堅強好勝的女子,就算被賜婚給梁王兄,怕是內心也瞧不上他的,實在難以想像她會為梁王兄生孩子。

    何令菀有些不好意思:「還不都是殿下幹的好事。既懷了,自然就只有生下來了。」

    他們夫妻倆之間的事薛稚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但見她眉目含羞,也知她心裡必然是已經接受了梁王兄的,這也算是,某個人做過的為數不多的好事吧。

    薛稚莞爾一笑:「兜兜轉轉,何姐姐還是成我嫂嫂了。那今後,蓁兒就拜託嫂嫂了。」

    她命芳枝將蓁兒抱出來,最後看了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嬰一眼。蓁兒尚不知變故,只在襁褓間望著熟悉的母親微笑,童稚的笑聲,清若銀鈴。薛稚美麗的眼睛霎時盈上濃霧一般的哀愁,幾欲淚落。

    她解下腕上那截赤繩子,戴在了蓁兒脖間。

    心灰意冷之際,這東西原本想扔掉的,然轉念一想,若是扔了,還不知招來那人怎樣的瘋病。

    把它留給蓁兒,至少,他會看在她的面上,善待蓁兒。

    「好了。」薛稚聲音中的哽咽才微不可聞,「你帶她走吧。」

    「蓁兒,就拜託嫂嫂和芳枝你了。」

    語罷,她背過身去,忍了許久的淚水無聲無息落了滿腮。

    處理完蓁兒的事後,她要走,就只是一件隨時皆可實現的事。

    到了離開那天,桓羨特意罷了小朝會,回了她如今暫住的漱玉宮送她。

    全程她都沒回過他一句話,直至要上車時,他把著車轅不讓馬車離開,忍不住再一次問道:「你真的要走?」

    自這段日子以來,這句話他問過無數遍,她都沒理過他一次。然而眼下或許是最後一次了,他還是想要個答案。

    暖風熏草,楊柳依依。薛稚一襲淡淡青裙,立於車下,儘管臉上似結著厚厚冰霜,那一張玉映雪堆的容顏卻襯得背後稍顯單調的楊柳春色也亮麗起來。

    她立在何處,便何處是春天。

    她回過眸來,靜靜睇望於他。這一月來,他的傷似是好了又似是沒有,外表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大礙,面色卻有些蒼白。一雙眼亦是遍布血絲,顯然幾日幾夜也沒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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