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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頁

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竟是在說她生氣的樣子比笑起來時更加惹人憐愛。

    薛稚已經涌到喉口的怒氣只得無奈地咽下去,臉上似喜非喜,似嗔非嗔,最終冷冷地啐他道:「不要臉!」

    她拾起地上散落的醫書朝外面擺放的書架去:「哥哥自己不正經,覬覦妹妹,便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桓羨難得地未有反駁,用手堵著蓁兒的耳朵,唯笑著道:「非禮勿聽,蓁兒可不要和阿母學。」

    待她出去後,眼中的笑意又如冰雪消逝。

    方才,他就是怕她想起謝璟來又追問個沒停,才故意搬出賀蘭霆來將這話題帶了過去。

    想來謝璟此人在她心間還算有些分量,她還是暫時不知道的好。

    只要瞞過這一陣便好,待到成了婚,她留在他身邊,假以時日,他總有辦法要她忘了謝璟。

    ——

    這之後,無論薛稚去何處,都會被攔下。

    她不被允許離開玉燭殿,或是以蓁兒年幼要她照顧為由,或是以別的什麼理由分散她的注意力,略遭遇了幾次後,她自己也回過神來,於某日就寢時質問他:「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答應了留下來,哥哥竟連這點自由也不給我嗎?我只是想去宣訓宮看看太皇太后,她也是我的祖母啊,身為晚輩,難道連去看望長輩哥哥也不許嗎?」

    外面已經偶有風聲,謝氏也因聽聞謝璟的噩耗病倒,如此關頭,他怎可能放她出去知曉。

    桓羨默不作聲地睨她一眼,試圖攬她入懷,卻捉了個空。遂也應她道:「不是不許你去,可你現在去是什麼身份?馬上就要成婚了,還是婚後以孫媳、皇后的身份去拜見較好。」

    薛稚眉目怏怏:「哥哥明明說過,不會強迫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沒有強迫你。」他與她解釋,「你畢竟頂了個公主的名號,這時候去拜見,以什麼身份呢?等成婚之後,我陪你名正言順地去拜見祖母不好嗎?」

    薛稚回過眸來。

    他目中唯有罕見的耐心,一絲煩躁也沒有。可他哪裡會這般哄她,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又不耐煩的,這個樣子,分明就是有事在瞞她。

    偏偏涉及到宣訓宮,薛稚心急如焚。又不安地在心間猜測著,難道,是太皇太后或是謝家出了事?

    「也好。」她眼眸微凝,終究點點頭應下,沒有拆穿他。

    卻也從此留了個心眼,她出不去玉燭殿,但芳枝身為他的心腹自是可以。次日,她藉口想吃宮中御膳廚的金乳酥,特意命芳枝帶上木藍過去取。

    這點心只有御膳廚能做,既是叫她去,芳枝不疑有他。

    薛稚又暗中叮囑木藍:

    「想辦法,找到鄭嬋,問一問太皇太后宮中究竟出了什麼事。」

    鄭嬋是謝家的家生女兒,也曾是宣訓宮的女官,後因廚藝出色,被調到御膳廚做事。

    木藍怔然應下,約莫一個時辰之後,鄭嬋的消息就隨著那牒金乳酥遞了回來。她眼睛紅紅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好幾次都差點在芳枝面前露餡。

    好容易以命她哄蓁兒為藉口遣走了芳枝,木藍關閉了門窗,哽咽著在公主身前跪下。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她語無倫次地說著,哭聲一聲比一聲喑啞。薛稚見狀也擔憂起來,情不自禁地攥住了她衣襟,焦急地催促道:「你說啊。」

    木藍哭聲一噎,淚水滾滾落了下來:「他們說,他們說,是世子在西北出了事!」

    這一聲不啻於列缺霹靂,打在她身上,頃刻間抽走薛稚的所有生氣。

    她似一隻失了依憑的紙鳶軟軟地跌落下來,肺腑間五臟欲裂,漫開的疼痛有如藤蔓將心臟縛住,疼得她不堪負荷地壓彎了脊背去。張了張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傍晚桓羨回來時,薛稚已收拾好了零落破碎的心緒,背對著他坐在食案邊,一隻手扶著桌案,手邊,那牒特意要來的金乳酥一動未動。

    殿中除她之外一個人也沒有,連蓁兒也不在,氣氛詭異寂靜得可怕。

    桓羨微覺納罕。

    「怎麼了?」他走至她身後,溫暖有力的大掌輕輕落在她頸後背上,「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穿得這樣單薄,也不怕著了涼。」

    薛稚沒有回頭。

    「哥哥。」

    一霎的寂靜後,她聲音如水滴清漏般響在空闊的大殿,有種莫名的哀涼感:「我想問你一件事,你不要騙我。」

    作者有話說:

    第94章

    她的反應太過明顯, 幾乎是一瞬間,桓羨便猜到她必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眼睫微微一顫。

    「哥哥幾時騙過你了。」他放緩聲音, 十足的溫潤柔和,「說吧,你想問什麼?」

    細想起來, 他好似是沒有騙過她。這話令薛稚心內稍定,她回過頭來, 喚他:「哥哥。」

    「我聽說謝將軍死了,這是不是真的?」

    說這話的時候, 她每說一字, 心尖都似被利刃划過,火辣辣的疼。

    她眼間已有淚水在打轉, 卻終究沒有落下,眼淚欲落不落的樣子, 像極了被風雨摧殘的芙蓉花。

    桓羨坦然迎著她視線, 目不轉睛,一絲破綻也沒有。半晌, 反伸手將她面上遺落的一縷碎發別去了耳後, 反問她道:「沒有的事,你從哪裡聽得這些風言風語?」

    她心中失望, 一滴淚飛快地墜落於他虎口,桓羨的心也似跟著一顫,改口道:「我不想瞞你,但事情也的確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不是身死, 而是在回程的路上遭遇暴風雪, 與大軍失去聯繫,你難道就要詛咒他死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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