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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兩道詔書一起下達,幾乎便是要向天下承認,他是要娶那曾經名義上的皇妹為後。這不得不說有些驚世駭俗。
民間尚且不知,前朝卻吵得激烈,眼瞅著陛下這是裝也不也肯裝了,欲行大不韙之事,奏書如雪片飛往玉燭殿,又全部石沉大海。
王遜等叛黨的處置還擺在前面,眼下朝中也沒人敢在這時候去觸這位實權君主的霉頭,是以事情漸漸不了了之。
也是在這時,謝璟提交了前往西北剿滅叛軍、以功代過的摺子。
桓羨同意了。
他沒有特意瞞她,當日夜裡就寢,便被薛稚問住:
「哥哥讓他去西北剿滅叛軍?可,西北戰事未停,那不會很危險嗎?」
她心裡亂得很,本知唯有如此才能抵消他的罪過,卻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畢竟平叛的事,三吳地區的叛亂讓他去不就行了嗎?為什麼要他遠去西北?
本該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她的關心實在毫不掩飾,桓羨有些不悅。
再說了,去涼州剿滅已是風中殘燭的叛軍,能出什麼事呢,倒好像是他在故意為難謝璟一樣……
他眼中的溫和微冷,攬著她躺下,以唇一點一點卸去她胸前絲縷:
「是他自己要求的,不這樣,又怎能服眾呢?怎可能行了叛亂之事也一點懲罰也沒有。」
身下芙蓉香臉半開嬌旖旎,他以唇銜住那抹溫軟雪玉:「這兒,他也吃過嗎?那這裡呢,進過沒有?」
薛稚眼中晶淚點點,沒有理會他的呷醋。她語意哀婉,語聲近若哀求:「哥哥,不要再騙我了,倘若他出了什麼事,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作者有話說:
詔書系引用
第91章
不久, 謝璟北上秦州,再未入宮與她見面。
京中叛亂已平, 唯獨藏匿在三吳地區的陸氏父子還未被擒, 得知他們欲與當地士族聯合起事,桓羨甚至連理也懶得理,全權交由了梁王追查。
他心中清楚, 自古以來士族皆是難以成事的。他們只擅長內鬥,擅長如何毀掉別的士族。總歸拖下去也不過是多死幾個士族之人, 故而並不在意。
宮中上上下下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帝後大婚做準備。日子選在次歲二月,是最近的一個吉期, 也應了古禮伸春上巳男女相會之說, 唯一美中不足的則是距今不足半年。
歷來帝後大婚,準備之期少說也是半年起步。然三月是他生日, 四月有太皇太后的生辰,再往後, 則要正式遷都了, 日子只能定在二月。
然以桓羨之意,絕不願委屈了妹妹與他自己, 既已時日無多, 遂從民間召集大量繡娘與能工巧匠,為皇后縫製禮服, 打造花冠。
有關皇后禮服的一切都要用到最好的,蜀地的蜀錦,蘇州的緙絲,還有合浦的珍珠, 崑山之玉, 隨和之寶, 連拉婚車的駿馬皆是從關東、西南、秦中等多個馬苑精心挑選送至京師,不可謂不用心。
他登基多年,生活一應從簡,即便是先前那場大婚也未從內庫中撥多少銀錢,這還是第一次花錢如流水。
薛稚覺得太過鋪張浪費,也太過高調。他們畢竟曾是名義上的兄妹,兄妹媾和,就算他憑人力將那些議論暫時壓下去,哪有背後不議論的。
這世道總是不公平得很,分明是他一廂情願的做法,世人卻只會議論她恃寵而驕。
何況眼下西北戰事未停,遷都在即,一切都是要用錢的地方。然她勸諫之時,桓羨卻言國庫尚且充足,他也沒動用國庫的錢而是用的他自己的內庫,以此為由否決了她的節儉之說。
原本對她尚算縱容的他似在這件事上格外固執,薛稚勸不動,也就只好作罷。
與之同時,他的視力也已好轉,夜裡也再不用點那麼多的燈了,對她的依賴卻並沒有因為病情的衰退而減少,相反,倒似燭火愈燃愈烈。
薛稚不被允許回漱玉宮或是棲鸞殿居住,就住在玉燭殿裡,與他同寢而臥同案而食,像過去在秦州一樣,也像民間任何一對感情綢繆的夫妻。
但她不管去哪裡,總有幾雙眼睛在盯著她,連她想去宣訓宮拜見太皇太后也不被允許。她漸漸發現,這源於桓羨內心的不安全感。即使她答應了他,他也依舊在擔心她又一次走掉。
這於她多多少少覺得有窒息,她有些懊惱,卻也無可奈何,好在青黛和木藍又重新被調回她身邊,主僕重逢,自是慟哭了一場,身邊多了熟識之人,她才覺得不那麼難受。
建始八年就在為帝後大婚做準備的忙碌中落下帷幕,謝璟已經率部趕赴了秦州,第一戰便是兵出金城,將苟延殘喘的叛軍趕回姑臧老巢,兵臨城下。歷經近一月的混戰之後,順利攻下姑臧城,雍王落荒而逃,在幾百親衛的掩護下往西潰逃至酒泉,欲聯合西域諸國捲土重來。
謝璟本不欲給他喘息的機會,一鼓作氣將人生擒。然他體內餘毒未清,又因長途奔襲身子虛弱,無法支撐戰事,再加上涼州地勢狹長孤軍深入亦是不妥,只得在張掖暫作休整。
這一戰多多少少洗清了他先前「叛變」的嫌疑,但也有人懷疑,他欲成為下一個雍王,據涼州叛變。對於這些紛擾,謝璟置若罔聞。他曾經想過據守一方與天子抗衡,奪回妻子,但如今他是叛賊,她是皇后,他們已是涇渭殊流再無可能,再做這些,也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