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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頁

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但蓮央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我不走。」

    「蓮央既跟了世子,自然是要一心一意的。不管前路光明燦爛,還是刀山火海。」

    她眉目間又似蘊起哀傷,楚楚抬眸看向他:「不管世子信與不信,方才結蘭之事,的確只是個誤會,我只是好奇你們到底在商議什麼,竟連我也不告訴,一時糊塗才出此下策。」

    「我也不是沒有主動問過世子,可我跟在世子身邊也有十年了,世子從來就不信我。方才又問我怨不怨恨,若說怨恨,從前我也的確是怨恨過您,但現在世子寵我信我,我只想好好地陪在世子身邊……」

    她輕輕泣著,將臉輕枕在他膝上。眼眶流出的淚水,漸漸打濕了男人的袍服。

    陸韶心間忽軟,伸手將她側頰上一縷青絲別去耳後,微微點頭:「若果真如此,便也好了。」

    「蓮央,我再信你一次,你莫要負我。」

    此後一連多日,陸韶仍在枕月樓中與那幾名官員議事,且不再瞞著她,蓮央也終於探得一點情報。

    她原先猜想的沒錯,陸韶父子,的確是在籌謀一件大事。

    他欲趁著天子不在京中,詐稱天子已死,迎太后詔令奉時年十二的彭城王為帝,挾天子以令諸侯。

    因眼下禁軍還在朝廷手中,陸氏便勾結了在禁軍中掌管東城門的王遜,預備率領鎮守在廣陵的北府大軍,渡江逼宮。

    但此番計劃卻有一個致命缺陷——謝璟不同意。

    故而,他們重金收買了他的部將鍾彥,預備在謝璟的吃食中下毒,迫使其病倒,這樣,北府軍的大權就會落在鍾彥手中,為他們所用。

    師蓮央聽得心驚肉跳。

    此計若成,江山易主不說,那位謝將軍也一定會被他們滅口。

    於公,她對那位大力打壓士族與百姓謀利、被陸韶譏為薄恩寡義的君主沒有意見,甚至還有幾分崇敬;

    於私,謝將軍是公主生前的愛人,她又豈可見死不救。

    她當即作書一封,命人送去了梁王府,想告知梁王此事,請他提前預防。

    半個時辰之後,那封信卻落到了陸韶手上。

    身後奴僕正揮舞著大杖,將那送信的丫鬟打得半死。他看著那信上熟悉的字跡,目光陰寒,忽一把撕了個粉碎。

    ——

    塞上,秦州。

    中秋一過,原本濃艷的秋景開始變得蕭條起來,天總是陰沉著,避空陰雲仿佛壓在人的心上。

    桓羨的眼疾仍未好全,看什麼都似蒙了一層紗。受這天氣影響,他的脾氣也變得喜怒無常起來,既未好轉常常將脾氣發在那些可憐的器皿之上,被薛稚罵了好幾次才算老實了些。

    然而這種病本是急不得的,太醫正也說要清心寧神戒驕戒躁,薛稚只好又將綢帶替他繫上,以免他總是睜眼,看不見又失望。

    與此同時,桓羨對她的依賴與占有欲愈發強烈,簡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他就像瘋了一樣,那次數落了他一頓後不僅沒有悔改,反而變本加厲,但凡她離開片刻便會變得急躁起來,以至於薛稚都懷疑他壞的不是眼睛,而是腦子。

    因了照顧他,這幾日她都沒再去陪伴蓁兒,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呀,薛稚悄悄在心底抱怨。

    不過看著他像個盲人一樣,只能坐在那兒什麼也不能做,她又有些可憐他,到底狠不下心腸丟下他不管。

    一次,侍女送了治療眼疾的藥來後,又另送了一碗黑乎乎的藥來。薛稚不禁問了一句:「這又是什麼藥。」

    桓羨打坐似的坐在案前,雙手垂在膝上:「避子的。你不是要我喝嗎?」

    侍女還在,耳根微紅地退出屋去。薛稚一愣,繼而臉上一紅:「哥哥不那個不就行了嗎?真是荒唐,都這樣了還惦記著……」

    是為以後備著的,畢竟太醫正說那藥要先服用一段時間才會有效果。但桓羨也未解釋,只道:

    「龍性本淫,難道你不知道?我怎可能一輩子不碰你。」

    這怎麼還自稱上龍了,薛稚一陣無言。這時桓羨又輕笑道:「再說了,都這麼久了,難道梔梔就不想?」

    她臉上艷如胭脂,這回再也不肯慣著他,氣得將懷中的醫書徑直砸向他:「你不是龍,你是瘋狗。」

    作者有話說:

    第87章

    被她罵了這一通, 桓羨也不生氣,淺笑了聲, 「看」著她的方向。

    薛稚還在啐他, 礙於伏胤守在門外聲音才小了些:「難道我有說錯什麼嗎?總是這樣,像犬獸一樣,隨時隨地都能萌情, 這和貓兒狗兒又有什麼區別……」

    見他不說話也沒反應,唯是對著她的方向微笑, 她心裡又莫名噗通噗通地跳起來,輕輕在他腰間一掐:「哥哥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是很熟悉的語氣, 他好像又看到了很多年前的漱玉宮裡、她伏在他懷裡控訴他不理她的委屈樣子, 微微一笑,循著記憶將人攬入懷中, 把頭輕輕貼在她肩上。

    「那我以後不這樣了。」鼻尖盈滿她發梢的梔子香,心間全是安寧, 語聲也就隨之溫軟下來, 「以後都聽梔梔的,梔梔所要求的一切我都會做到, 過去的錯與傷害, 也會盡力彌補,別走好嗎?」

    「留下來, 陪著我。」

    若是從前,他可能還說不出這般卑微又肉麻的話。但經了這些年這幾天的折磨,他實在再難忍受失去她的日子,哪怕是一刻鐘也不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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