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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少女的紅衣在風中舞動如烈火,策馬遠去,自由得有如草原上的精靈,一直到她離開很遠,賀蘭霆都未收回視線。
紇奚氏側過臉,看著他似是出神的雙目,道:「她是漢女吧?」
「聽說漢人女子白皙嬌柔,瞧上去弱不禁風的,卻最能吸食男人精魄。勃極烈便是死在了他那個漢人女奴身上,左賢王,可要當心啊。」
賀蘭霆這才收回視線,語氣淡漠:
「她姓賀蘭,太后在擔心什麼?」
賀蘭與柔然雖同屬遊牧民族,盛行收繼婚,子娶母,弟娶嫂,不容於中原禮教,卻同樣也有同姓不婚的習俗,以免生出不健康的孩兒。
「果真姓賀蘭麼?」紇奚氏笑著反問,「這樣弱不禁風,哪裡有草原兒女的樣子,屆時左賢王大人要如何服眾?」
「臣說是就是。」賀蘭霆淡淡頷首,「下月那達慕大會,臣自會將她介紹給賀蘭部的所有人。她就是我們賀蘭族的王女,這一點,毋庸置疑。」
——
賀蘭霆耐著性子同紇奚氏周旋了一個多時辰,直至天色將黑,才去往圖雅家,接回薛稚。
他到時薛稚正在同圖雅趕羊,騎著他那匹烏緹,雙手揚著趕羊的鞭子雙腿催馬小走,口中哼著新和圖雅學的歌曲,臉上笑容明媚,很是快樂的樣子。
一隻只潔白的羊羔跟隨在她們身側,薛稚學了一聲,身側的羊群也跟著叫起來,惹得她和圖雅二人皆撲哧笑出了聲。
眉眼彎彎,夕光流轉,照得女郎額上的寶石額飾閃閃發亮,卻都不如她臉上的笑顏明媚。
賀蘭霆看了一會兒,眼中不覺透出些溫軟的微笑。那廂,薛稚卻已瞧見了他,臉上微微一紅,霎時收斂了笑意。
自十二歲後她便不會這般開懷大笑了,這是失禮,在建康是沒有女郎會這般笑的,她們總是輕輕淡淡的,連牙齒也不會露一顆。方才她一時忍俊不禁,竟被兄長看了去。
賀蘭霆並未在意,待她走近後,含笑問:「今日玩得開心嗎?」
她莞爾應道:「挺開心的,圖雅的阿爸阿媽都對我很好。」
她和圖雅一起幫著她阿媽給馬兒接生,餵羊,煮鮮牛奶、熬製奶茶,還在她家用了頓飯。
草原上的一切事情於她而言都是新奇的,不知不覺一下午就過去了。她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知道羊居然是會吃鹽的。
賀蘭霆點點頭:「開心就好,現在就回去吧。」
瞥一眼她額上墜著的紇奚氏方才送的額飾,臉色微微一凝,上前兩步,伸過雙手替她取下。
男子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淡淡的青草香。薛稚臉上莫名又燙起來,他卻已取下、退後了兩步:「這條就先給我,下回給你一條更好看的。」
薛稚沒有多言。
她能察覺得到,表兄與那位太后似乎關係不睦,那太后對自己,也有種莫名的敵意。
不過為什麼呢,她還想不明白。
——
六月初四,柔然一年一度的那達慕大會在北溪草場上召開。
察布爾罕的各個民族都開展了屬於自己的大會,那些居住在京都的各個賀蘭部的貴族也被賀蘭霆召集起來,趁著盛會,當眾宣布了薛稚的王女身份。
賀蘭霆是賀蘭部的首領,他既發話說是王女,自是無人敢有異議。
加之之後的那達慕大會上,她亦在烏緹的幫助下取得前三的好名次,一時之間,賀蘭部的族人倒是對這位長在漢家的王女心生好感,又竊竊議論著,都說侄女肖姑姑,她同那位遠嫁楚國的王女還真有幾分相像呢!
俱是一樣的烏髮黑眸,賞心悅目。
大會一直從白天延續到了晚上,草原上點起篝火,赴會的族人無論高官貴族還是普通牧民,都圍著篝火跳起了舞。
天空月兒彎彎,明月淒寒,照在人身上有如銀紗一般,又很快被篝火的熱烈燃成了水。
薛稚也被圖雅拉著圍著篝火跳了一會子舞。但她體力不濟,晚宴上又用了些馬奶酒,醉意很快襲上來,去了帳篷安睡——今夜既是佳節,是不會回城的,整整三天她都要在草原上露宿。
她睡得沉,圖雅把她扶在床榻上後便出去打水了。才至門口迎面卻遭了一擊,一條黑影踩著月色進入了帳篷內。
作者有話說:
桓狗:我都要死了,你在和別的男人騎馬!
江泊舟:陛下,您不是還有心力和臣吵架嗎?
第76章
床榻上, 薛稚仍在沉睡,絲毫不曾察覺危險的靠近。
那人已經停在了榻前, 帳中燭火幽微, 看什麼都朦朦朧朧的,穹頂漏下的月光打在少女玉軟花柔的臉上,照得她臉上肌膚有若透明一般, 櫻唇瓊鼻,在月光下閃爍著瑩瑩的光輝。
床畔男人呼吸漸重, 伸手解著腰間褲帶,嘴裡發出興奮的咕嚕聲。卻是此時, 另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地掀了帳幕進來, 一記手刀狠狠砸在男人頸上。
男人一個趔趄,連聲聲音都沒發出來, 就此栽在了地上。
月光自穹頂照下,映出賀蘭霆喜怒難辨的臉, 他目光落在熟睡的少女身上, 她睡得並不安穩,秀氣的柳眉緊緊顰著, 似乎夢見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忽地側轉過身, 露出半邊曲線優美的肩頸,一條胳膊也就此滑出錦被, 冰肌玉骨,於薄紗下影影綽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