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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以少對多,終究不敵,餘下的朔州兵也被殺了乾乾淨淨,白茫茫的原野上儘是橫七豎八的屍體與滲入冰雪的鮮血。
幾十名柔然士卒將三人團團圍住,臉上俱是猥瑣而不懷好意的笑。薛稚恐懼地朝後縮著,攥著雪地的手凍得麻木也毫無知覺。
這是一列出來探查情報的柔然騎兵,因此處距離朔州不遠,一行人並未在此逗留許久,直接帶著她們回到了大營。
她們被關在軍中看守女犯人的石圈裡,說是女犯人,實則皆是沿途城鎮的流民,男子被殺害,女子便被留了下來,充作營妓,每日皆要承受來自柔然軍人的□□侮辱。
薛稚三人被帶去的時候,正有幾名柔然士卒如同發情的狗一般騎在那些赤身裸體的女人身上,女子尖利的慘叫聲有如驚雷。
男男女女皆如野獸相交般在眼前蠕動糾纏,薛稚噁心欲嘔,緊緊攥著芳枝與堂姊的手臂,蒼白的面上因恐慌而析出的淚搖搖欲墜。
皇兄為什麼還不來……
誰能來救救她們……
過去的前十七年人生里,她也未有一刻像如今這般期盼著兄長的到來,然而天高地遠,他終是不可能趕來了。
薛嬙亦是強作鎮定,顧不得背後流淌的鮮血,緊緊將堂妹護在身後。她知道,此時斷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來,否則,對方一定會用她們兩個做籌碼,去威脅尚在守城的兄姊!
她們被關在與女囚相鄰的另一處較為乾淨的石圈,似是聽候發落。將他們抓來的柔然人去後不久,又擁著個雪衣貂裘的青年郎君過來,嘴裡嘰里呱啦地說著柔然話,像是在講述她們的來歷。
那人年紀尚輕,容貌俊美,雖是胡人,卻學漢人束髮小冠,一張刀削斧鑿的臉有如冰雪昳麗,薄唇微微含笑,目光先是落在了薛稚身上,短暫的驚艷過後,卻轉向了薛嬙:
「我認得你。」
薛嬙恨恨瞪他一眼,身側的柔然兵士已狠狠一鞭打在她脊背上,幾乎將她抽得跪下:「大膽!還不快拜見三大王!」
三大王!
薛稚與芳枝心內皆是一驚,不明為何這柔然的宗王為何會親臨朔州。
薛嬙卻是知道對方底細的,啐道:「我呸!豎胡敢爾!沐猴而冠,虛有其表。也配我喚一聲王麼?!」
原來此人便是柔然上一任可汗的第三子郁久閭宗望,其姐嫁與了柔然的左賢王賀蘭霆為妻,此次賀蘭霆據守懷朔,便派了他來東路監軍。只不曾想,會在此時落入他的手裡。
薛嬙破口大罵起來,什麼「豎胡」、什麼「胡賊」都罵了個遍。那名青年郎君卻渾不在意,反指了她與周圍的柔然兵士道:「你們還不知道吧?」
「這位就是朔州城大名鼎鼎的『紅纓槍』,今次攻城,咱們死傷的無數弟兄都是拜她兄姊所賜,你們可肆意享用,完事之後,把她衣服扒了,送去朔州城門下示眾。看薛氏姐弟開不開城門!」
薛嬙仍在大罵不止,幾名士兵應聲拉了薛嬙下去,推攘間,衣袍碎裂,女郎雪白的肌膚有如霜雪惹眼。
薛稚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情急之下,上前了兩步,徑直對那名青年郎君喝道:「你放開她!」
「哦?」青年郎君唇角微揚,露了抹玩味的微笑,看著眼前美麗荏弱的少女。
「你是誰?」
薛稚心間噗噗亂跳著,心慌的厲害,卻鼓起勇氣說了下去:「我……我叫薛稚,我母親曾是賀蘭一族的王女,我表兄是你們柔然的左賢王賀蘭霆,你若不信,可帶我們去見他。總之現在,你不能碰她!」
作者有話說:
大表哥:嗯?還沒見面就知道利用我了?
第69章
搬出那位素未謀面的表兄只是一時急智, 實際上,話一出口薛稚便後悔了。
且不說她根本不知道那位表兄對她態度如何, 若是眼前這一位, 與表兄有過節呢?自己這話,又會不會被視為搬出表兄來要挾他?
然,雖是心中害怕, 她也一步不離地擋在堂姊身前,身體微微顫抖著, 眼神恐懼而堅定。
薛嬙怔愕地看著她,目中浮現出一絲感動。
郁久閭宗望卻是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晌。
明明自己害怕的要死, 卻要強逞英雄不自量力地救人, 這漢人女子,倒真有些意思。
他鳳眸微微一闔, 笑得邪氣。
「行,既然你是姐夫的表妹, 本王就暫且放過她。」
「但你最好說的是實話, 若等見到了姐夫他卻不認你,到時候, 本王就先嘗嘗你的滋味, 再把你們丟去餵狼。」
烏金馬靴一轉,他人已走了出去:「給她們換個乾淨些的帳篷, 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許染指。」
是柔然話,薛稚聽得不甚明白,但見幾名柔然軍士點頭哈腰地將人送走後回頭對她們露出凶神惡煞的神情, 便也明了暫時是安全的, 一時心頭都鬆了口氣。
薛嬙更是從中敏銳地捕捉到一點訊息——柔然怕是要退兵了。
也是, 他們長途奔襲而來,糧草輜重供應不上,若不能在一月之間拿下朔州,就只能退兵。
次日,三人果然被押赴懷朔,幾百里的路程,皆擠在一輛馬車上,朔風順著馬車的縫隙呼嘯而入,徹骨寒冷。三人便抱在一起取暖,好在沒過多久柔然人便送來了冬衣,不至於凍死。
沿途道路坑窪不平,一路顛簸得薛稚嘔吐不止。薛嬙便同芳枝一起,一直耐心地照顧她、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