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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薛稚則被帶回了天子下榻的官驛之中,待沐浴完畢、自浴桶中起身,屏風之前已傳來他略顯不耐煩的聲音:
「好了沒有。」
「先說了,我肩上有傷,梔梔得自己來。」
屏風之後,薛稚臉紅如燒。
她默默在心間咒罵他數句,擦淨身子後,換上輕薄寢衣慢騰騰地走出去,忍不住抱怨:「不做這種事哥哥是會死嗎……」
一回來找她就是為了這個,她和軍營里的蒼頭奴有什麼區別。
「嗯,會死。」桓羨面無表情。
一句話將她未盡的話全數噎了回去,她氣得轉身要走,卻被一把拽了回去。
略顯粗暴的吻如雨點落在眉梢眼角,又狠狠碾壓鼻樑覆下,咬住了她的唇……
這般最是消磨女子體力,她很快便如一隻嗜睡的小貓兒倒在他肩上,櫻唇嘟噥著:「不行了,好累……」
「我不來了……」
桓羨涼涼睨她一眼:「嬌氣。」
「師蓮央難道不曾教過你,怎麼省力?」
她臉上一紅,泄憤似地在他肩上狠狠一咬,他低頭追過去,細細在她唇珠處親吻,間或吻一吻唇溝,直把那花朵似的唇都吻得濕漉漉的。又退出來,嗓音喑啞:「張嘴。」
她順從地啟檀口,任他的氣息灌進去,與她糾纏。
好一會兒,他們才分開。
薛稚的臉枕在他未受傷的右邊肩上,杏眼含情,紅唇咻咻。後腦還因長時間的缺氧而一陣陣發麻。
二人身上皆是汗涔涔的,抱著彼此。她低著緋紅的臉,默認了他發燙的指尖在她頸後輕撫。
「我差點死在柔玄了。」
長久的沉默後,桓羨先開了口:「你知道,傷我的那個人是誰嗎?」
「是誰?」
「是柔然的左賢王,賀蘭霆。」
賀蘭……
她似是感知到什麼,愣愣地抬起眸來。
桓羨看著她,繼續說了下去:「沒錯,是你母親的族人,也是你的表兄,前任賀蘭王賀蘭圖之子,賀蘭霆。你忘了?你母親就是出身賀蘭部,後來賀蘭部被吐谷渾所滅,他便率部歸附了柔然,娶了柔然的公主,才不過十幾年,都快鳩占鵲巢了。」
依靠女人上位的人,他自是鄙夷的,語聲中透出嘲諷。
薛稚聽出他的不悅,沒有應聲。
桓羨又道:「說起來,他可是惦記著梔梔呢。還曾問我你的下落。」
是去年他北上并州接回桓瑾之時,曾與那人有過一面之緣。彼時賀蘭霆問過她,又假惺惺地言要來建康朝見。
不想才過了一年,他便撕毀盟約,率部南下。倒真不愧是草原狼之子,陰險,狡詐,毫無信譽可言。
她終於開口,卻是不解:「惦記著我做什麼,我又不認識他。」
「表哥表妹,天生一對啊。」他屈指颳了刮她香汗瑩潤的鼻尖,似笑非笑地說。
「……」薛稚無言,欲抽身離開。卻被他掐著腰一把按了回去:「別動,再堵一會兒。」
「……你閉嘴。」薛稚忍無可忍。
她環著他肩,左手手臂儘可能地遠離了他纏裹著紗布的地方,桓羨單手摟著她纖薄的背,於銅壺清漏滴響的靜寂里,忽然喚她:「梔梔。」
「嗯?」
「你要乖一些,一直待在哥哥的身邊,別再亂跑了,知道嗎?」
外面戰火四起,他本是好意,卻令某些久遠的記憶又如春江浮萍重新浮現於薛稚的腦中,令薛稚瞬間清醒,頸後皆生出寒氣來。
她這是在幹什麼……
是在同他打情罵俏?
她不該恨他的麼?為何這半月以來,反而默認了他種種無理的要求,甚至會為他擔心?
難道,因了他一時的溫和,因了蓮央和謝郎勸她的服軟,她便要忘記他從前的那些過分的舉措了嗎?
忘了是誰喜怒無常,是誰陰鷙薄情,又是誰把她鎖在車裡、屋裡,用謝郎的笛子,用種種不堪的手段,一遍遍的強幸……
安安心心地待在他身邊,做一隻金絲鳥,這,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心臟處又噗通噗通跳起來,疾亂如雨。彼此緊貼,感知到她疾亂的心跳,桓羨忍不住問:「你不同意?」
「和柔然的戰役還沒有結束,外面兵荒馬亂的,你打算跑到何處去?你知道落在那些蠻子手裡的下場嗎?馬前懸人頭,馬後載婦女,對於你這樣的女子,說是生不如死也不為過。」
「我不日又要出征,也不想再像過去那般監視你,所以,為了朔州軍民也為了戰事,安分一些,別再亂跑了。」
她沒有解釋,將頭埋在他肩窩處,雙目漸漸黯淡了下來,心臟處亦如有藤蔓生長,一點一點漫上苦澀。
「知道了。」
許久之後,桓羨才聽見她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第68章
大軍在城中休整了幾天, 便又向著西北出發了。
出征那天,薛稚裝睡沒有去。在床上一直睡到了晌午。
這幾日她都在審視自己對兄長的感情, 她知道, 溫和只是他的假象,這個人骨子裡的陰戾狠辣從來就沒有變過,一旦她稍有悖逆, 他又會像從前那般折斷她、侮辱她,迫她屈服。
籠中鳥一樣的生活, 不是她想要的。她能做的,只是盡力讓自己過得順心一些, 但不可以沉淪於虛情假意之中, 當真忘記了伯父伯母所遭的苦難,謝郎的被欺辱被打壓, 還有棲鸞殿裡那些被像物品一樣玩弄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