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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頁

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不……他們不能在這時候生事。桓羨再不濟也算個為國為民的君主,此時大敵壓境,斷不能做弒君之事。否則屆時,天下必將大亂。

    謝璟亦讀懂了她的想法,握著她手輕聲道:「梔梔,別再等我了,我不想再拖累你。」

    「你和陛下好好過吧。他人雖陰鷙,待你終究是不同的,別再那麼倔,你要學著服軟,他是天子,和他硬碰硬對你沒有好處……」

    薛稚內心百轉千回。

    她當然知道,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和他已是完全沒可能了。伯父一家都被她害得這樣慘,於情於理,她都該早一些放手,讓他從這段感情中脫身。

    雙目一點一點盈上晶瑩的風露來,她澀聲應:「好。」心內卻痛得有如五臟六腑生生裂開。

    謝璟心間亦不是那麼好受。

    儘管理智知道,分開才是對彼此有利的選擇。但多年感情,又哪裡是說放下便能放下的。

    「梔梔……」他鼓起勇氣道,「如果有一天……」

    如果有一天,他積攢了足夠的勢力,能與桓羨抗衡,他或許不能弒君,可若能割據一方,便再也不用受這無止境的打壓……

    也許那時,他就能帶她遠走了。

    他沒說完,急切的敲門聲已在門窗外響起。謝璟忙不迭鬆開她:「好好照顧自己,別再為我擔心了!」

    「你也是!」薛稚只來得及回這一句。

    傍晚,桓羨又一次來了碧華宮。

    「你這繡的是什麼。」

    見她在燈下信守承諾地替他縫製荷包,他走過去,替她點了盞燈:「瞧上去看著像是龍?是給我的?」

    她不理,依舊專心致志地穿針引線。

    她身上沁著淡淡的月麟香,她自己或許不覺,旁人卻能聞見。那是尚宮局熨燙衣服的香,只能來自在宮中換過衣服的謝璟。

    這卻是芳枝沒有告訴他的。想來,是故意隱瞞。

    桓羨默不作聲地看了她沉寂的眉眼一瞬,突然笑著問:「今天和老情人見面,梔梔開心嗎?」

    「哥哥想要什麼樣的答案,儘管說便是,我都可以說給你。」薛稚頭也不抬地說。

    他笑了一聲,在案桌的另一側坐下,玉指在案上輕敲了兩下:「梔梔這脾氣近來可是見漲。 」

    他放她去見他,只是一種來自上位者一時心血來潮的大發慈悲,可他二人竟敢卿卿我我。

    「怎麼樣,既然這般捨不得謝璟,要不,等此次出征回來,我就讓他進宮來侍奉你,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好是不好?」

    他低聲誘問,邊說邊注意著她臉上的神情,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也不放過。

    他語氣竟似懷揣著幾分認真。那一刻,明知是詐,薛稚心間也不受抑制地狠狠一顫。

    桓羨將她的猶豫看在眼中,臉色陡然冷了下去。

    抬起眸來,視線對上,他眼裡的陰鷙冷漠盡收眼底。

    薛稚心間有如脫兔亂跳。

    他會殺了謝郎的!

    她毫不懷疑這一點。

    「你把我當成什麼?」她竭力平靜地道,目中卻已含了幾分嗔怒,「我和他已經約定分開了,芳枝不曾告訴你嗎?已經遂了你的願了,你為何還要這般苦苦相逼?!」

    這一聲幾乎聲嘶力竭的質問,桓羨臉色微變,卻又很快恢復如常,他不置可否地反問:「兩個人服侍你,不好嗎?」

    卻聞一聲撕裂,薛稚持起案旁金剪對著才繡了一半的飛龍便刺了下去,原本巧奪天工的繡圖就此一分為二。

    桓羨臉色陡然一沉。

    「開個玩笑而已,你要發脾氣就發脾氣,何苦糟踐自己的心血。」

    又似笑非笑地說:「梔梔若肯將心全交給哥哥,哥哥何至於這般打趣你?歸根到底,是梔梔自己還想著謝蘭卿,我進來了半晌也沒見你發覺。既如此,哥哥又豈能不成全梔梔?」

    心中則想,她若真敢同意,他便將謝璟閹了進來做宦官,日日看著他們廝守!

    「這玩笑並不好笑。」薛稚別過臉去,一顆心仍在胸腔里輕微顫動。

    知他是打趣,她並沒有多當真。但,最初的時候,她竟會有片刻的猶豫……

    這又算什麼呢?當真是被囚久了,面對他一點點讓步,就下意識願意屈服麼?

    不,這絕不可能。

    蓮央說的沒錯,她無法反抗他的囚禁與暴行,但至少這顆心得乾乾淨淨的。怎麼能還想著猶豫?何況是如此荒謬的讓步……

    桓羨微微正色,將人摟入懷裡,又習慣性地去摸她脈搏。

    夏日衣衫輕薄,這般肌膚相貼,彼此皆可清晰感知彼此的輪廓。

    突然貼近的灼熱使得薛稚下意識想甩他一巴掌,見他不似亂來,只好僵硬地忍下。

    「說說吧。」

    耳後又傳來話聲,少女如竹纖細的玉骨被扣在他修長如玉的手指間,桓羨自身後貼近她,語聲溫柔:「為什麼總沒能有孕?是不是梔梔背著哥哥,吃什麼避子藥了?」

    薛稚心間有鬼,面上一片薄紅,只好強作羞惱地回頭嗔他:「是哥哥自己沒用,怎麼還怪起我了?哥哥自己怎麼不去吃藥補補?」

    桓羨「呵呵」冷笑兩聲:「胡言亂語。」

    他心情不錯,見她眉眼薄嗔煞是嬌媚倒也沒發作,將她放平在自己腿上,手捧著她柔嫩有如蘭花的臉,屈指在那瓊雪似的鼻尖輕點了一點:「我有沒有用,梔梔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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