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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沒什麼。」何令菀強抑心中怒氣地應,「殿下先行回府即可,我得回何府一趟。」
「那我陪你去。」梁王想也不想地說道。
二人遂乘車回了位於長干里的何府,何令菀未有回去拜見父母,而是徑直去到何令茵歸家暫住的晴嵐院,對著正在窗下描花樣子的何令茵就是一巴掌!
何令茵被迎面扇了一巴掌,耳邊嗡嗡直叫。她身側的傅母尖聲叫起來:「十三娘子!你怎麼打人呢!」
「都給我出去。」何令菀語意森冷。
幾人還猶豫著不肯走,何令菀朝外大喝一聲:「桓翰!你進來,把這些人全拉出去!」
於是再不用她說什麼,屋中所有侍婢悉數退下。梁王默默叫人把門窗封鎖好,守在外面不許任何人進出。
幾人見勢不妙,扭頭去請何鈺夫婦了。
室中,何令茵被那一巴掌打得臉也偏過去,養了半年多的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唇邊血漬。她含恨抬起眼來:
「你都知道了?」
何令菀愈發憤怒:「不是我知道了,是公主已經知道了!何令茵,你以為事情傳到陛下耳朵里會是什麼後果?你是要全家都給你陪葬麼?!」
「全家?」何令茵卻冷笑,「阿姊又怎麼知道,這件事情,我父親,和伯父,是不知曉的呢?」
「阿姊。」她在姐姐驟然震愕下來的目光里微笑著說道,「你已經是梁王府的人了,就算事情暴露,也有你擔著,你是出嫁女啊,這都是你和梁王的圖謀,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別忘了,是你擅自成婚,害得何家與伯父顏面盡失!」
何令菀震驚退後兩步。
短暫的怔愕之後,她如夢初醒,破門而出。
這時何鈺夫婦與何令茵的父母皆已趕了來,才要開口詢問,何令菀已頭也不回地離去。
室內,何令茵看著洞開的門扉里堂姊與堂姊夫離開的身影,笑聲漸漸癲狂。
那話自然是騙何令菀的,伯父,根本不知道她和父親的圖謀。
但她也著實可笑,就算事情敗露,何家的死活與她有什麼關係?一個個在她出事後恨不得沒有她這個侄女、女兒,避之不及。她又為何要顧忌他們?
只可惜啊,這樣好的計策,居然被薛稚發現了……
馬車內,何令菀抱膝而坐著,將頭埋在臂彎里,眼淚無聲長流。
往日堅強高傲的貴女何嘗露出過這等脆弱的模樣,即使無聲,雙肩脊背皆在顫抖,梁王默默看了她一晌,猶豫半晌,遞過去一方手帕:「阿嫂……」
有如長夜的緘默似被打破,她忍了半日的委屈終發作出來:「別叫我阿嫂,誰是你阿嫂!」
她覺得自己真是可悲透了。
為家族賭上人生與婚姻,不想一朝失敗,家族便棄她如敝履。也不知前時的汲汲營營,都是為了什麼!
「那你別哭啊,你看,鼻涕都快流下來了……」梁王訕訕地說。
她臉上一紅,帕子已遞到跟前,也不好不收,勉強在臉上擦了擦,語氣嫌惡:「也不知是哪個花娘繡的,叫人噁心!」
「哎,是我亡母繡的,怎麼就成花娘繡的了……」梁王解釋。
自己發作了半天他都悉心安慰,冒犯他亡母他也不計較,何令菀內心羞愧,再開口時,語氣便和軟許多:「你不是紅粉知己最多嗎?」
「那都是裝出來的,不然,皇兄怎會容我至今……」梁王道,又恍然大悟似地看她,「阿嫂,你不會因為我從前女人多才厭惡我的吧?可那些都是虛的啊,不曾有過的……」
誰要他解釋那些了。
何令菀心頭一陣煩亂
她厭惡他這個紈絝子弟院中姬妾多雖是事實,可說出來,倒像是她在吃醋一般,一時冷了語氣:「沒什麼,別多想。多謝你。」
——
麝香的事終究被瞞了下去。
因著桓羨最近不曾拉著她行那種事,那盆花被暫時轉移到了庭院中,畢竟麝香終究有損女子氣血,過多接觸指不定對身體有什麼不可逆的傷害。她雖不想為他誕育子嗣,但也不想白白為他糟踐自己的身子。
她穿了件輕薄的齊胸襦,上橘下碧,坐於迴廊的美人靠上看著擺放在中庭的那盆梔子花,不知怎地就想起了當年母親盛寵時的事。
據聞當年因為母親喜歡梔子花,先帝曾下令宮中園圃廣植此物,連這碧華宮與太后的寢宮崇憲宮都不能倖免。以至於每每到了初夏時節,宮中瀰漫的,皆是梔子的清香。
又聽聞,母親還喜歡曇花,然曇花一現實為難得,先帝便下令自全國各地搜集此物,培育於園圃,每值花期,輪番捧著曇花由她觀賞。實在是難得的恩寵。
可惜,這樣的恩寵也沒能救得了她,最後還是被逼著殉葬了。
一想到母親,她心情便不是很好,夜裡早早地睡下了。不知過了多久,透簾燭光微暗,知道是他來了,她慵懶地翻了個身:「今夜沒有雷雨。」
身後,桓羨被她嗆住,薄唇微抿,翻身上榻:「沒有不能來找梔梔?」
她不語,偏把臉別過去,意料之中地被他拽著手腕拖回去。腰肢軟若無骨地被他扣在懷中,實在掙脫不得也就不掙脫了,只道:「我只是覺得可笑,堂堂一國天子,偏偏做這些瓜田李下的營生。」
「哥哥不覺得可笑麼?」她回眸過來,長睫微眨,杏眼清潤,偏蘊著幾分清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