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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遂你的願,梔梔也不滿嗎?」
她輕輕搖頭:「這怎能是遂我的願呢?我說我不想待在哥哥身邊,的確有這層顧慮,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啊。」
「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喜歡哥哥啊,哥哥也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裝出這個樣子、傷害別的女孩子呢。」
她不解地看著他,眉目間有恍惚剎那間浮光掠影般閃過。
一直以來她想不通的便是這件事了。
若說是報復她,為什麼現在要裝出這些虛情假意。若說是喜歡她,又為什麼要那樣折辱她?
何況,她是他的妹妹啊,是他一手帶大的,他怎麼能真的對她有情呢……
可現在,他驅逐了何家姐姐,又讓她來學著管理宮闈,她實在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了。
難道,難道說……
薛稚心念微動,仿佛意識到什麼,她怔愕地看著眼前黑眸沉靜、強抑怒氣的男人,身子劇烈一顫,自他腿上站了起來。
神情無異於見了神鬼凶獸。
桓羨將她臉上的驚恐收入眼中,心中有如蜂蟄。
他臉色陰沉下來:「你說得對。」
「哥哥怎麼可能喜歡梔梔呢。說著逗梔梔玩而已,難道梔梔當真了?」他似笑非笑地說。
作者有話說:
第47章
這話雖是嘲諷奚落, 薛稚卻有種劫後重生般的慶幸,眼睫輕顫兩下, 低頭不語。
桓羨卻是越想越氣。
他已是在殫精竭慮地為她考慮, 小心翼翼照顧她的感受,結果廢了那麼大的勁,她非但不領情, 反而罵他是不是瘋了。哪裡有半分做妹妹的樣子。
「明日繼續,我會派人看著你。」
他破天荒地頭一回來了沒過夜, 丟下一句便冷著臉走了。
次日,女官再一次而至。
課程與前一日一樣, 除算術文學外還有宮規與典禮禮儀。薛稚耐著性子學完, 沒有為難派過來的女官,而是在夜裡他如期而至的時候極認真地告訴他:
「哥哥, 我不想學。」
桓羨進殿在矮榻邊坐下,陰沉俊美的面龐在燭光下陰翳如水。
「為什麼?」他問。
「有些東西, 不是我應該學的, 我不想學。」
她不想與他陷入無謂的爭吵,話音里已是克制至極的冷靜。桓羨卻似聞見了可笑之語, 嗤笑著反問:「不是你應該學的?」
「捫心自問, 我把你放在衛國公府四年,整整四年, 你都學了些什麼呢?文學算術只是尚可,該有的,婦人管理內宅的本事、心機手段,你都學了嗎?你屬實是被謝家養廢了啊。」
他字裡行間對衛國公府多有貶低蔑視, 薛稚心底微微生出火:「我為什麼要學那些, 哥哥又為什麼要如此貶低衛國公府。」
「我又不需管理內宅, 就算做了宗婦,婚後婆母自會教我。是哥哥毀了我的婚姻,把我們一家人的安寧生活都毀了,如今卻還要來責怪阮伯母不曾教我。」
一家人。
他在心底冷笑。面上則嘲諷:「看來你也不是什麼都沒學,至少,還學會了頂嘴。」
這一句浸著濃濃的寒意。薛稚有些害怕他會拿伯母他們威脅她,理智最終戰勝了心底的怒。語氣軟下來:「不管怎麼樣,我只記得,當初誰也不願要我,連哥哥也不曾管過我……是阮伯母將我帶去謝家,讓我得以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哥哥不可以這樣說她。」
「哦?」桓羨挑眉冷笑,「所以你是在怪我,當初不肯留下你?」
「我……」她微微語塞。因為她的確傷心過為什麼哥哥不要她了,但不是現在。
桓羨微笑,眼中的笑意淡薄得好似冬日枝頭覆蓋的薄霜。
「梔梔,你不會忘了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吧?」他似嘆息地道,「當初為什麼不要你,你心裡真的一點數也沒有嗎?」
「別忘了,以你和你母親做過的那些事,我怎麼對你都是應該的。」
她和母親做過的事……
薛稚心跳微微加快,半是徵詢半是質問地看著他:「所以你之前那般對我,關著我,也是因為那位姜太妃的事嗎?」
「原來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你都忘了呢。」桓羨眼中冷意更深,「只可惜,你並不如你母親識時務啊。知道你娘是怎麼服侍那個老東西的嗎?那些檔案簿冊如今還在宮中存著,說出來,都叫人噁心。」
「梔梔要學嗎?」他笑得意味深長,微微俯身過來以指挑起她下巴。
他眼裡陰冷的笑意令薛稚汗毛倒豎,驚恐地退後半步,幾乎從矮榻上站了起來。
桓羨臉上的笑意又淡下來,冷冷拂袖起身:「明天繼續。」
語罷,再一次離開了。徒留薛稚一人愣愣地坐著,看著那消失於殿外月下挺拔筆直的身影,若有所思。
她知道他在生氣,但不明白為什麼。
而相較於那些虛幻的柔情脈脈,他的嘲諷他的報復於她反而是種解脫。她實在沒有辦法想像,從小相處的兄長會對她生出那種心思,就算是報復,也比這個容易接受得多。
——
接連兩日都被她氣得不輕,自漱玉宮出來,桓羨看了眼尚且亮著的天色,叫來馮整:「去請萬年公主過來。」
他不在京的這段日子桓瑾把朝政料理得不錯,他也是時候叫她去做那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