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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頁

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皇兄……」薛稚萬想不到他竟會於此時出現,慌忙撲進夫婿懷中,恐懼得牙齒皆在顫抖。

    他手裡似還擎著一根羅帶,步履微晃,扶牆一步一步逼近了來,緊盯著她的雙目映著滿室紅彤彤的喜意,卻恨如淬毒。

    「梔梔……」他笑著喚她,俊美的面容在燈下近乎扭曲,「你可真是……」

    話音未盡,喉嚨忽漫上一陣猩甜,一口鮮血噴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說:

    第44章

    天子來的突然, 以至於謝璟腦中竟是空了一晌,嗡嗡直叫。

    他迅速套好衣裳, 強作鎮定地迎向天子:「陛下夤夜來訪, 我夫婦未能遠迎,有失禮數,實在惶恐。但不知陛下前來所為何事?」

    夫婦。

    桓羨冷笑了下, 目光依舊越過他落在攬被瑟瑟發抖的薛稚身上,一字一句都說得極為平淡冷靜:「朕和公主說話, 有你什麼事?你給朕出去!」

    謝璟擋在妻子身前,目光半點不懼:「臣是公主的丈夫, 當初是陛下親口應允。何況即便是天子, 也沒有夤夜闖入人家內室的道理。還請陛下與我們些臉面,容我們更衣後再來面君。」

    「丈夫?」桓羨冷笑, 仿佛聽見了什麼好笑的話,「你二人婚事已經作廢, 當日, 也不是你親口應下麼?薛稚是公主,更是朕的妹妹, 她的婚事自然由朕做主。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竟敢妄稱駙馬?如此說來,謝氏拐帶公主, 實該誅殺九族!」

    他看著謝璟身上明顯凌亂的衣裳和床榻上抱著被子瑟縮在牆角的妹妹,額角青筋更是一根根緊繃了起來。

    就這麼急……就這麼急……

    一旦確定了沒懷他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和他拜天地上.床……

    她又把他當什麼呢!把他當什麼!

    他眼中映著滿室的喜慶,紅如充血, 緊盯她的雙眼射出陰鷙的光, 一步一步朝薛稚逼近。

    再明顯不過的意圖, 謝璟臉上難掩憤怒:「陛下!」

    「伏胤!」桓羨朝外朗聲喚。

    高大健壯的青年應聲而入。二人扭打在一起。

    伏胤本是頂尖的身手,謝璟不敵,片刻即被按倒在地,被他反剪了雙手捆得結結實實。如同落入屠夫手裡的幼麟,眼中淬滿憤恨。

    桓羨輕蔑地掠他一眼,拂袖擦去唇角殘留的血:「蚍蜉撼樹。」

    可笑不自量。

    語罷,足尖毫不留情地碾過謝璟伸出的一隻手,在他痛苦的神情里於簡陋桌案前坐下:「把他帶下去。」

    謝璟猛烈地掙紮起來,奈何縛身繩索甚緊,自是枉然。伏胤沉默著將其強行拖下。

    木門砰的一聲重被關上,隔絕了屋外的烈烈火光與謝璟連聲的謾罵。

    室中好似一瞬安靜了下來,燭火微朦,在牆縫間泄入的夜風中輕搖。薛稚哭得淚水漣漣,顧不得近乎赤袒的上身與毫無保留的尊嚴,披衣下榻膝行至他身前:「皇兄,皇兄!你放了謝郎吧!」

    她哭著為夫婿求情:「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的,梔梔求你了!」

    桓羨卻是笑了一聲:「你還知道叫我皇兄。」

    他甚至就著桌上的土碗給自己倒了杯已經溫涼的茶水,想要壓下喉中那股因長久奔襲風霜履侵而生出的劇痛。遞到唇邊,卻又將茶水悉數潑在了地上。

    飛濺的茶水有幾滴潑在了薛稚袒露在外的手臂上,像是他的發落。薛稚全身一顫,心中害怕得要命,卻仍是流著淚膝行過去,抱著他一隻手軟聲地求:「哥哥……」

    但他置若罔聞,目光一寸寸掃過她凌亂的髮髻、雪瑩的上身,呈露的雙肩上,細看還有方才之人留下的齒痕,無一不說明他們方才經歷了怎樣的濃情蜜意。

    他嘆口氣,閉上眼,硬生生壓下那股又涌至喉口的血氣。再睜眼時,眸中已是冰寒一片。

    他以指輕抬起她淚光瑩瑩的小臉兒,問:

    「你不是死了嗎?」

    「你不是死在了長江里嗎?」

    「枉我那夜還要冒著雷雨回來瞧你,真以為你死在了長江里,日夜傷懷。你就是這般回報哥哥的嗎?坦著身子給人睡?」

    死。

    這個字有如利刃狠狠在她心間攪動,撕心裂肺的疼。卻都悉數忍住,她泣涕漣漣地搖著頭:「不是這樣的……」

    「哥哥馬上就要成婚了,那到時候皇后過門,我又算什麼呢,我只不過是哥哥用來發泄的物件,玩意兒,哥哥根本不喜歡我……我也實在不想再過那樣毫無尊嚴、偷偷摸摸的日子了……」

    「況且,況且我與哥哥位屬兄妹,又怎麼可以呢。我和謝郎才是真正拜過天地的夫妻,當初也是哥哥應允的,為什麼突然就變了……哥哥又為什麼要拆散我們……」

    她哭得實在傷心,肝腸寸斷,伏在他膝上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來,只為能換取一絲垂憐。

    桓羨卻氣極反笑:「為什麼?」

    他扯出袖中那條羅帶來,眉目冷極:「看著這個東西!看清楚!是你!從一開始就是你自己刻意來引誘朕的!如今又憑什麼置身事外?需要朕時便對朕巧言令色百般討好,不需要了便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你二人的婚事早已作廢,當日不也是你親口所言麼?長兄如父,未得朕的允許,又是誰允許你與人私奔?」

    一直以來的癥結即在此處,薛稚眼淚一頓,怨氣與往日以來囤積的冤屈卻如火山洪流般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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