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言•宮斗 >藏鸞 > 第104頁

第104頁

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她眼中霎時湧上愧疚之色:「對,對不起……」

    自南行以來,不提天子幾乎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約定。何況在吳興時還出了刺殺那檔子事。這會兒卻是自己提了出來,倒像是她還惦記著皇兄。薛稚心下十分愧疚。

    謝璟微微一笑:「沒事。」

    視線落在她的裙子上,又微微遲疑:「梔梔……」

    薛稚也注意到了裙子上的那抹黯淡的紅色,先前在夜色之下並不明顯,被他手中的燈一照才無可遁形。

    「我,我……」她淚水刷的流了下來,近乎語無倫次。

    「我去換一條!」一口氣迴轉過來,她掀起車簾進入車中。

    謝璟無奈而又寵溺地笑了。還好,他沒有讓她用那些百害而無一益的藥。又應了一聲: 「好,那我去煮些紅棗。」

    車內,薛稚看著那抹黯淡於夜色之中的紅色又哭又笑,喜極則泣。

    她沒有懷孕。

    她不必親手殺掉或是生下那個兄妹不倫的孽種。她的人生,還可以重新來過。

    天底下真是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不過這於南逃總是不便,擔心長途跋涉會令她身子不適,接下來的幾日謝璟都命伊仞減緩了車速,原本兩三日的路程竟走了五日才到,於十月十一的清晨才抵達了鏡湖。

    已是初冬,湖面上最後一叢晚荷也已凋謝。蘆葦枯荷東倒西歪地倒在有如翡翠的湖面上,頗具蕭瑟淒清之意。

    卻有楓林屹立於湖泊北岸,不蔓不枝,紅葉盡染。

    湖水青藍,倒映著如火紅楓,陽光照下,滿湖皆是燃燒流動的火焰。

    薛稚很喜歡那種燃盡生命的熾熱,挽了夫婿的手臂嬌嬌地央求他:「郎君,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好麼?」

    「我想坐船。想和郎君一起泛舟於湖上,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蓮花可采了。」她笑道。

    在太湖時她便想如此了。傳聞太湖是西施與范蠡隱居之所,西施自吳國歸來後,遂與范蠡泛舟太湖,有如神仙眷侶。

    然而他們在太湖滯留時間尚短,後來發生的事也不甚愉快,她便將此事拋在了腦後,直至此時才重新憶起。

    謝璟本也想在會稽尋一處安置幾日,將二人未完成的昏禮補上,前時也是與她說過的,遂笑著應下。

    他們在湖畔不遠處尋到一處采藕人修建的廢棄小院,三人齊齊動手,用了一個上午一個下午將小院打掃出來,勉強能夠過夜。

    接下來的幾日三人都在為修建小院而忙碌,即雖不打算常住,因了那場有心要補給她的昏禮,謝璟還是力所能及地修建著這個小家。

    沒有浴桶,他便自己買來工具砍伐木材叮叮咚咚琢磨了幾個上午,只為讓她可以有一處地方沐浴。

    沒有桌子和床,也是他就地取材以湖畔的紅楓樹製成,儘管他們在這裡也待不了幾日。

    薛稚雖被攔著不讓做體力活,也竭盡所能地參與到其中來,拾撿稻草鋪床,採摘鮮花妝飾,亦或是他二人辛勤勞作時的熱茶熱飯。總之辛苦四五日後,三人總算是趕在最相近的黃道吉日將小院布置出來了。

    是日,伊仞去集市買來了紅綢紅燭,將木屋簡單裝點了一番,便算是新房。

    沒有喜服,只有前日扯回的幾匹紅布被薛稚簡單裁作了衣裳,另剪了幾朵小花戴在鬢髮上,紅綢往頭上一批,便算是遮面的團扇。

    是夜輕煙朦朧,明月如盤。兩人在伊仞的見證下拜過天地與謝家父母所在的北方,飲過合卺酒,在夜鶯與草蟲的祝福聲中步入洞房。

    伊仞早已識趣地退去了院外,屋中,二人先後沐浴過,相對坐於榻上,目光相撞,又都各自羞赧地垂下眼去。

    「梔梔……」謝璟頂著臉上的燙意問她,「你……你的身子好了嗎?」

    她輕輕頷首,如水明澈的眼被榻邊紅燭氤氳得柔波輕漾,實是嫵媚動人。他心中一盪,攬著她的腰,臉慢慢地靠了過去。

    早已練習熟稔的親吻,將未宣之於口的綿綿情意都消融於唇齒津液間。察覺她身子軟下來後,他慢慢攬著她腰將她放平,爾後,伸手去抽她腰間的系帶。

    薛稚兩頰緋紅,眼裡春意如水流動,亦伸出手,替他解開了上衣。

    雪玉似的風光使得他看痴了目,視線久久凝滯其上,她有些羞澀,玉腕輕勾,輕輕將他扯近了來,二人又重新親吻起彼此,少女水骨玉山,雪股纖腰,一一在他暖熱的觸碰下軟成了春水。

    與心愛之人親密接觸的感覺實在很好,沒有屈辱,沒有故作討好,有的只是和風細雨般溫柔的親吻、想與他融為一體共赴巫山的渴望。

    歡情濃暢,幻夢似真。

    薛稚沉溺在他溫柔的施與中,眉眼處漸漸染上迷醉,粉頰斜偎,露出一截玉頸承受著他漸漸激烈的親吻,一雙柔荑亦投桃報李,一點一點沿著他緊實的肌理向下探。

    正當二人就快要融入彼此之時,屋外忽然響起伊仞的驚呼聲。無數紛亂的腳步聲似是萬千風雨同時而作,又如冰魄萬點,自四面八方向小屋襲來,聞見那一陣疾快的腳步,謝璟驟地自意亂中清醒!

    他直起身來,欲要下榻一探究竟。腰間革帶卻不慎扯著了垂在薛稚腰邊的兜衣,正自慌忙解著時,木門被人砰的一聲自外踢開,本該遠在建康台城之中的天子驟然出現於門外,玄黑喜服翻飛於的夜風之中,目光陰鷙,形容狼狽。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