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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頁

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立後之事更非兒戲,薛稚下落不明,他本無心於此事,考慮到愆期或會引發民議沸騰,便按下了此想法。

    見梁王急急忙忙進來,他略皺了眉:「慌什麼,朕還沒殺你的玉腰奴。」

    梁王卻是顧不得禮節與喉口針刺般密密麻麻的痛意,徑直在天子身前跪下:「皇兄!臣,臣弟查到了!」

    作者有話說:

    第42章

    原來, 梁王派人仔細盤問了朱雀航邊周遭所有住戶,終於得知, 當夜朱雀航邊是有兩艘船而非一艘。由此一路盤查到了南邊的水門, 得知了當夜有船隻經過水門,向秦淮南源而去。

    於是原本如大海撈針般漫無頭緒的尋找都變得有跡可循。

    梁王在秦淮南源找到了未能燒盡的船隻遺骸與車轍遺蹟,基本可以斷定乘坐船隻的人是棄船登岸往南方去了。聯想到那艘淹沒在長江之中的船隻,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這,只是一出金蟬脫殼之計罷了。

    宮人們早被屏退, 二人身在內室,桓羨立在那盆枝繁葉茂的梔子花前, 面無表情地聽完了梁王的匯報。

    所以, 不是死在了長江里,而是一出障眼法?

    也許是從來便沒有真的相信她離開了, 得知這個消息,他並沒有太大的驚訝, 而是有種意料之中的結果終於來臨的如釋重負。

    「只查到這些嗎?」他問。口吻冷淡如冰。

    帝王的反應太過冷淡, 以至於梁王生出些許遲疑。

    他本是得到消息就立刻趕了過來,想要第一時間將樂安妹妹或許在世的消息報告給他。雖則還只是初露眉目, 但事關生死, 料想也足以寬慰皇兄了。

    但皇兄的反應……也太冷漠了。難道,得知樂安妹妹在世, 他不高興嗎?

    梁王只能道:「臣弟無用,暫時還只查到這個。不過臣弟已往南邊加派人手追去了,料想很快會有回訊。」

    又追問:「皇兄,要不要發書與各個郡縣, 將他二人的相貌公示於眾?蘭……謝璟帶著樂安妹妹一個女流, 想來不會走得太遠。」

    天面上這才裂開了一絲神情, 眉宇微動,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撫過梔子柔嫩的花葉:「公示就不必了,讓各個郡縣暗中去找,先把人找到,確認無礙就可。」

    他話中似有縱容之意,梁王有些遲疑:「這……」

    桓羨回過身,淡淡一笑:「她那麼費盡心機地離開,若不成全她,讓她待久一些,回來了又不知該怎麼埋怨我們這些做哥哥的呢。」

    他雖是笑著,卻令梁王不寒而慄,更覺這話中如有深意。

    樂安妹妹為什麼要走?皇兄先前又是為何不同意她的婚事?她和蘭卿不惜死遁也要離開,又究竟是在逃離誰?

    聯想到宮裡宮外那些隱隱約約的風聲,他不敢深想下去,低眉斂下所有眼中情緒:「那臣弟就先告退。」

    桓羨淡淡頷首:「去吧。」

    目送梁王出去後,他又獨自立在窗前,看著那株正迎風婆娑的山梔子。

    她果然還活著,就如這盆梔子。

    所以先前的那些,就只是一出騙局罷了。

    生氣嗎?好像是有一點。但比起她還活著,似乎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二人的畫像於當日被趕製出來,發往南邊各個郡縣。又幾日,宜興郡發來密函,稱有人曾在城中一處醫館見到與畫像高度相似的一男一女,後來,又有人在藥館城門處見到了兩人,似乎抓過藥後便繼續往南行進了。

    梁王忙向天子稟明情況,又派遣更多人馬向南追尋。與此同時,遠在太湖地界的三人卻是毫不知情。一路遊山玩水,沿著太湖行至了太湖之南的吳興。

    薛稚還是沒有用那兩包已經配好的藥,儘管,她的小日子依舊沒有來,但期間也有入城請大夫把過脈,都只言是勞倦過度、感受寒邪所致,開了些調養的藥,不曾言懷孕之事。

    雖說大夫也言經期不至也有可能是懷孕的緣故,而時間尚短又是把不出的,她依舊不能完全放下心來。但有謝璟在旁開導,她也不再如從前那般糾結此事。

    雨霽山青白鷺飛,太湖蓮子參差。已是九月之末,太湖的蓮花還沒有凋盡,數頃晚荷在夕陽金光中被鍍上流金一般的色澤,輕煙瀰漫,美如仙境。

    馬車從湖畔經過,車內,薛稚放下一直掀起的帘子,莞爾笑著對身側的夫婿說:

    「太湖風光可真美啊,聽說范蠡與西施便是隱居於此,要是,我們也能一直住在這裡就好了。」

    謝璟亦感慨:「可惜太湖太有名了,往來遊客眾多,怕是不能住在這裡。」

    「不過會稽有個鏡湖,風光也是很好的。等到了那邊,我們可以在鏡湖邊修整幾天。」

    「嗯,都聽郎君的。」

    當夜,三人在太湖不遠處一處別院裡住下。

    此處是謝家的產業,謝璟的曾祖父酷愛釣魚,在吳興為官時修建了這座小院,方便來此垂釣。後來,就交給了當地的農人託管。

    謝璟派伊仞去取回了鑰匙,攜妻住下。院子不大,卻很清幽,周遭種植著數篷修篁,皆數丈之高,修長筆直,遮天蔽月。

    夜風拂過,數篷篁竹便如洪波湧起,簌簌瑟瑟,落葉在空明月光下紛揚如雪。

    謝璟進屋時不放心地看了眼那篷篁竹。

    不知是否他錯覺,他總覺得這幾日像是被人跟蹤一般,如蛆附骨,冰涼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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