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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卻也懶得拆穿,徑直問:「朕交給你的差事辦得如何了?」
大半夜的把他叫醒竟為了這事。梁王一陣腹誹。面上卻叫苦不迭:「皇兄您也不是不知道,長江那樣寬闊,掉個人下去就跟落了根針似的!這一時半會兒臣弟哪能撈起來!」
「宮中可查出什麼沒有?是誰帶她出去的?為何就那麼巧,剛好有個牆洞沒能補上?各個城門水門也沒有查出什麼端倪嗎?」桓羨問。
他總覺得漁民所見未必非真。若她還活著,那便是一出障眼法,必定是從別的地方逃走,也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一連串的問題如箭矢一般,迫得梁王幾乎透不過氣,他倒是查出了些事情,可太快說出來不是自個兒找死嗎?何況還會得罪這背後之人。
因而他只能打哈哈:「皇兄真是高看臣弟了,臣弟就會兩樣事,喝酒,玩女人。我哪會兒查案啊。」
又勸他:「既然樂安妹妹走了,皇兄雖然傷心,可也要節哀順變吶。大典將近,我那如花似玉的嫂子還等著您和她洞房呢,要是病倒了可怎麼好。」
——總這樣大晚上的不睡覺來消遣他,不生病怎麼可能。
桓羨冷笑:「尸位素餐,你不自省,話倒還挺多。」
「滾吧。」他大發慈悲地道。
帝王俊美的臉上難掩厭惡,桓翰喜笑顏開,麻利地行了禮出去。
桓羨卻是越想越氣。
「樂安如今生死不明,身為兄長,他居然還能睡得著覺!」
「去。」他叫住伏胤,「當著梁王的面,把他那個相好的抓來,告訴梁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把樂安找回來,朕就殺了那女子!」
一個時辰後,對此事毫不知情的師蓮央便被帶入宮中,關進了御史台的客室。
梁王得知後,也唯有苦笑。不得已發奮起來,頂著漫天星辰當即便去了北籬門司,將一干值守官員都叫起來,重新過問當夜船隻經行之事——北籬門是建康北部的水門,如有船隻出水進入長江,此處是必經之地。
於是接下來的七八日他都在為此事奔走,派了親信前往京中各道水門、各個城門以及朱雀航走訪周遭住戶,再將戍守人員輪番審問,才終於尋出了一絲線索來。
……
江南,宜興郡。
商賈雲集,行人如織。
馬車停在城外驛站邊的馬廄下,謝璟扶著妻子下了車,回身對伊仞道:「那就有勞你了。」
伊仞點頭:「卑職守在這裡便是,使君快去快回。」
謝璟點點頭,攜薛稚向城門走去。二人皆是商賈裝扮,今日入城,是為了採買食物,與去醫館問診。
自向南逃亡以來,怕被守城戍衛發現,他們基本未入城池。提心弔膽了一路也沒發現通緝告示後才漸漸放下了心,便決定去城中找個醫館看看。
一切都很順利,等到在城中尋到醫館已是辰時,醫館門前坐無虛席,皆是附近來看病的婦女,二人排在了隊伍最末。
謝璟道:「你在這兒稍稍等我,我去尋個凳子來。」
薛稚點點頭,目送他朝人頭攢動的醫館裡走,眼角餘光掃到門庭前朝她看來的人群,有些不安。
今日是扮做商旅,自是沒有貴女出行的冪籬紗帽作掩,她又是立在人群間,自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以往患病都是由宮中御醫或是將大夫請至家中,何嘗來過這種三教九流的地方,又被人這般失禮地打量著,薛稚心下便生出些許退縮之意。
適逢這時候謝璟拿過凳子從醫館中回來,扶她坐下,輕言細語地說:「我問過了,裡頭坐鎮的是個女醫,這年頭有女子開設醫館可真了不起啊,難怪來這裡看病的都是些婦女。」
薛稚卻忐忑地道:「要不,我們不看了吧。這裡人有點多……」一面又避過那些如炬火投過來的目光。
謝璟還未及開口,便有排在前頭的大娘望著薛稚笑:「這小娘子生得可真俊,叫夫君陪著,是來看什麼呀。」
「二位這麼年輕,莫非,是好事將近了吧。」
既被問起,為不引人懷疑她也只好應道:「是想來請大夫看看……我,我那個有些日子沒來了……」
畢竟是大家閨秀,雖然周圍都是婦人她也有些說不出口。謝璟則笑著替她找補:「家君家母催得緊,我和夫人成婚也有段日子了,總是沒有,所以帶她來看看。」
「是嗎?」大娘笑問,「二位聽口音可不像是咱們這的人。」
「我們是京口的,往南邊兒做生意去,適逢拙荊身子不適,所以來找大夫看看。」謝璟道。
又一名大娘圍了過來,問起薛稚,得知她只是經期推遲數日疑心是懷孕之故,遂熱心腸地與她分享起懷妊的經驗來:「這哪兒看得出啊。」
「女子懷孕,得有月余了才能被把出。夫人可有肚子脹痛之感?噁心嘔吐之狀?上次那個是什麼時候?」
幾句話問得薛稚面紅耳赤,心中更是因那句「月余才可把出」而亂成了春麻。
此時距離她和皇兄的上一回也不過半月……所以,就算是有了,也是把脈也把不出麼……
可她卻是真的害怕……
她心中恍惚得厲害,足下如踏入虛空里,竟是突然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
「梔……」謝璟喚她的聲音斷在喉嚨里,忙起身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