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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謝璟搖頭:「你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告訴我的。」
她心中愧疚更濃,輕輕一咬唇下定決心,隨後,主動抱住了他脖子。
撲鼻而來的女兒幽香香馥清潤,如張羅網將他縛住,柔嫩紅唇貼上來的觸感柔軟得有些不真實,謝璟後頸皆酥了一圈兒,側身坐起來有些無措:
「梔梔……」
這幾日他們都是在馬車上過夜的,除卻擁抱也不曾做過什麼。她不開口,他也不會更進一步。
她有些羞怯,幽暗中只一雙眼閃著月光似的明瑩光輝:「郎君,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
謝璟心間一顫,怔愕地看著她沒有說話。知他不好意思,她頂著臉上的熱燙輕輕俯身過去,指尖顫抖著替他解著中衣的系帶。
謝璟看著她在月光下如蝶翅顫動的眼睫,胸腔里一顆心也似跟著顫動起來,繼而狂跳。在她抬眸望來、櫻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麼時,俯身吻了下去。
於是接下來的一切好像都變得順利成章了起來。
他生澀而用力地吻著她,薛稚紅著臉任他親吻。
這樣的熟練,謝璟脊背一僵,忽而抬起了頭。
仿佛一把被人自濕淋淋的水中撈起,薛稚也自意亂中清醒,有些迷茫地看他。
視線對上,他回過神來,強顏笑了笑,問她:「梔梔……我可以嗎?」
她清艷的臉兒在透窗而來的月色下漾開一抹溫柔的笑:「梔梔是謝郎的妻子,永遠都是。」
他心中原有的酸澀與猜測皆在這一聲里化為月下的輕煙,溫和一笑,重新輕柔地吻上她眼睫。
他的吻有如輕綿柔柔漫過玉頰,直至落在那截白玉似的脖頸上。身下的妻子卻突然推開了他:「不……不要……」
「對不起……我,我不能……」她掩面輕輕啜泣起來,聲音里悉是痛苦。
「梔梔?」謝璟不解問道,霎時清醒過來。
她只是哭,小鹿般流著淚央求他:「過幾日、過幾日好不好?他碰過我的……如果,如果懷孕了怎麼辦……」
「我不想要他的孩子,我不能生……我只想和郎君生……郎君……」
最後這一句幾近哀求,謝璟愕然片刻,終領悟過來,妻子是說曾被陛下碰過,如果再和他有了,將來懷孕,也不能確定是誰的。
他心中酸澀,近乎窒悶的劇痛。問:
「梔梔,你下午如此抗拒我,是不是因為,那個人曾這般欺負過你?」
薛稚眼眶一澀,又一滴眼淚頃刻落了下來:「你會在意嗎?我婚前就失貞於他,後來,又和他有過許多次……」
「我這個月的小日子還沒有來,我實在害怕。等它來過了再和郎君圓房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有他的孩子的……」
她眸中水氣盈盈,在月下似一朵含露的曇花。謝璟見了,心中卻越發難受起來。
這兩個月間,梔梔為了他們,該是流了多少眼淚?吃了多少苦?
她從前很愛笑的一個人,在他面前,也從不似現在這般、仿佛被愧疚壓得抬不起頭。
他自然知曉她為何而愧疚,可那又何嘗是她的錯?是他無用,才會讓她落到那樣的境地。
卻也只能安慰她:「沒事,我不在乎這個,也不在乎一夕的枕席之歡,往後我們的日子還很長,梔梔不必自責。」
他愈是安慰,薛稚便愈愧疚,紅著臉小聲地道:「郎君,我,我可以用其他法子……」
謝璟一陣啞然。
他問:「他經常這般對你嗎?」
薛稚赧然,但並不想瞞他,輕輕點了點頭。
「傻梔梔。」他長嘆一口氣,捧著她雙頰來,一點一點仔細地將她淚水拭去,「我和他是不一樣的,我不需要你這般對我,我也不曾怪過你,不必覺得對我有愧。」
「睡吧。」他將她摟入懷中,柔聲安慰,「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在一起的日子的。」
真的會有很多在一起的日子嗎?
薛稚心間一暖,想到以後和他在一起的生活,眼淚再度傾眶而出。這一回,卻是喜悅的了。
「不過,小花貓可不許再為這件事哭鼻子了。」他颳了刮她被淚水打濕的鼻子,假意責怪,「你總是這樣,不是總提醒我這件事嗎?」
薛稚破涕為笑:「知道了,我,我不會再說了……」
她只是愧疚。
愧疚自己身為他的妻子,連身子也守不住,愧疚因為她才讓他和伯父伯母遭受那樣多的劫難。
他不在意就好,她不會總是糾結此事了。
——
台城,玉燭殿。
宮漏沉沉,龍涎裊裊。
御床之上,天子不安地睡在九華帳里,眉目緊閉,青筋凜繃。
腦海中兩幅畫面接連湧現,一瞬是那年漱玉宮中陽光正好,她坐在他膝上,將紫藤花做的花圈戴在他頭上,說要永遠陪著他。
一瞬是七月初四良辰吉日,她身著紅衣,手持團扇,將手遞於同樣身著喜服的新婿。團扇後的容顏美目倩盼,笑靨如花。
可這些畫面,到了最後卻全都變成洪波涌動的長江水面,她立在船頭,一襲紅衣被風吹落水中,決絕得有如樂府里那許下蒲葦磐石之諾後、絕望殉情的貞婦。
她在水中掙扎。
她含淚的眼看向他。
有少女哭泣的聲音不斷懸繞於耳畔:「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