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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強迫?」桓羨艴然不悅,「你哪隻眼睛看見朕在強迫於她?」
「臣兩隻眼睛都看見了。」江泊舟目中掩不住的失望,「陛下莫非要說公主是自願?可公主之於您,就如螻蟻之於泰山,天生就是不對等的,就算是她自願,也一定非是她本意。不是陛下強迫又是什麼呢?」
「公主乃陛下手足,手足至親,世上焉有逼迫手足行男女之事哉?」
桓羨簡直要被氣笑:「所以呢?就算如此,這也是朕的私事,又與江卿你有何關係?」
「江泊舟啊江泊舟,不會朕誇耀了你幾句,就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了吧?是誰允許你對朕大呼小叫,眼裡毫無君臣尊卑!」
江泊舟依舊不卑不亢:「陛下身為天子,一舉一動都關乎朝政,關乎天下百姓,沒有私事一說。而臣身為言官,以言諫君,匡扶正道,乃是臣之職責。」
「況且,公主住在棲鸞殿本就惹人非議,先前陛下又差一點就冤枉了謝氏,更令公主與謝氏絕婚,引人遐想。臣原本以為,陛下是另有緣由,非關私情。結果陛下卻與公主糾纏不清,在這華林園中也要強來。您如此耽於女色,歡樂失節,難道不怕旁人與後世史書責罵您色令智昏嗎?強占皇妹,令忠臣寒心,這又怎能僅僅是陛下之私事?」
「陛下!為了公主和您的名聲考慮,為了不令眾臣寒心,您必須將公主送出宮去!」
作者有話說:
詔書系引用
第37章
江泊舟言辭激烈, 聲音更大到留守在外的一眾宮人侍婢皆能聽見,俱都羞紅了臉, 尷尬萬分。
桓羨額上青筋突突地跳, 知曉他性格剛直,這般硬碰硬下去,只怕他明晨便能嚷得人盡皆知, 縱使怒不可遏也只得勉強抑下,沉著臉訓斥:「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朕與公主, 非是你想的那般齷齪,這件事容朕稍作考慮, 在此之前勿要聲張, 壞了朕和公主的名聲!」
「陛下,壞了您和公主名聲的是您自己的所作所為, 非是臣!」江泊舟義正辭嚴地糾正。
「隨你怎麼想。」桓羨不屑和臣下糾纏,「再警告你一遍, 此事有關公主閨譽, 勿要聲張。倘若你神志不清讓這件事傳出去半分,朕也不介意讓你脖子上換個腦袋!」
語罷, 忿忿拂袖而去。
江泊舟立在秋風中, 鐵青的臉色終有些許緩和。
他今日會過來這邊,本是想經華林園出宮, 沒想到竟會撞見陛下與樂安公主私會。
眼下,陛下這又算是聽進去了嗎?
他承認自己態度或許不好,也知道得罪皇帝的下場,可身為諫臣, 若不能正君道, 而是一味對上阿諛奉承, 他這個御史又有何意義。
一直到回到玉燭殿中桓羨依舊未能氣消,將書案上的奏摺筆具全部拂至地上。
馮整等一干人都訥訥立在燕寢外,不敢吱聲。
方才江泊舟訓斥陛下那一通話聲量不小,他們這些等候在林子外的奴婢都聽見了。這尚是第一回 有人敢如此頂撞陛下,陛下生氣也是應該的。
更尷尬的是,公主和陛下的事竟讓前朝知曉了,御史台的那幫人歷來是有些一根筋的,若是陛下不處置,只怕他能嚷嚷得滿朝皆知。這可就不妙了……
正胡思亂想著,忽聞燕寢里傳來看茶的聲音。馮整忙回過神來,親捧著早已晾好的茶湯進去獻茶。
蜀地進貢的蒙頂甘露,濃郁回甜,齒頰留香,輔以薄荷葉末,有清心寧神之效。直至飲過第三杯,桓羨才覺腹中那股邪氣稍稍降了些。
他不是昏君,儘管江泊舟太放肆了些,也是在盡他自己的職責,其人確有賢才,會是一柄用來對付群臣的利劍,他不會因這件事就把他殺了。
只是劍雖好,卻太鋒芒畢露,還沒怎麼派上用場,倒先傷到他這個執劍人。倒是頗為讓他頭疼。
「要不,你就先搬出去。」
夜間歇在棲鸞殿時,深思熟慮之後,他語氣平和地對妹妹道。
薛稚正在他身前替他更衣,純白的中衣系帶,被她銜在紅唇間一點一點解著,因了這一問,動作似乎一滯。
「說話。」
她越是沉默,他便越是莫名心虛,畢竟她也算是他的女人了,他要娶妻,便要她搬出去,怎麼看也像是始亂終棄之前奏。
久等不到回應,他把埋在身前的那張小臉兒抬起來,手扣下巴,拇指觸到紅唇,被她銜在唇間的那根系帶也隨之被拉開,絲綿般滑過他手,在空氣間盪開旎旖繾綣的弧度。
她仰著頭,含情脈脈地望他,微張紅唇被他指腹輕輕擦過,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在燭光下,眉眼間三分的情意便被勾勒修飾為十二分,實在媚眼如絲,楚楚動人。
腹底生了火,被他強硬地抑下。桓羨冷著臉重複了一遍:「薛稚,說話。」
薛稚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怏怏垂眸。
他叫她搬出去。
少女心裡噗通噗通跳得極快,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她想,這是在試探她麼?
她已聽說了白日江泊舟在她走後諫君之事,雖然驚訝於那位素未謀面的青年御史竟會如此深明大義、幫著她說話,驚訝之餘,卻也開始想著逃走的事情了。
棲鸞殿離玉燭殿太近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許多事都不便籌謀。若能搬走,逃走的事倒會順利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