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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陸升滿腹怨氣,看著玉燭殿緊閉如舊的宮門,唇邊忽又綻開一縷惡毒的笑。
但願,他能和他老子一樣,死在女人身上就好了!
殿外眾人四散而去,玉燭殿裡,那傳聞未起的天子卻抱了妹妹在書案邊,手把手地教她習字。
二人貼的極近,風姿如玉的青年帝王圈了妹妹在懷,一手掌著她右手揮肘運力,另一隻手也摟在她腰間。
書案上鋪著一張張素白的銀光紙,皆裁作一尺見方,被他鋪在桌上,握著她手,一張張寫滿了「羨」與「稚」,是他們的名字。
字跡流暢纖裊、筋骨娉婷,典型的鐘繇體,是他幼時教她所學的法帖。
這般親密偎依的樣子,也像極了他幼時教她習字的場景。
耳鬢廝磨,側顏輕貼,那自耳邊吹拂而過的徐徐熱氣迫得她臉頰發燙,薛稚玉股戰戰,連被他握在手間運筆的手也有些握不住。
他便懲罰地拿扇柄在她手背上輕輕一敲:「專心一些。」
她狠狠一顫,手下也不慎一滑,一撇長長的墨自紙上蔓延至桌上,那幅字已是不能看了。
「哥哥……」她有些害怕,回過眸去,一雙眸子波光漉漉,像極了驚慌失措的小鹿。
他會罰她的。
他總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法子折磨她,偏偏她礙於謝郎他們,不能反抗。
「這麼緊張做什麼。」桓羨微微挑眉,含笑說道,「哥哥又不會吃了你。」
不是……不是已經吃了嗎?感知到那一根正在身體裡作亂的筆,她臉顏通紅,恨不得死去。
她也算是大家出身,幼時養在宮中,後來長在伯母身邊,何曾學過這些羞人的事。偏偏被困在他身邊的短短一月,被迫學會了這許多的腌臢風月……
正胡思亂想間,桓羨卻鬆開她手,「繼續寫,我看著你。」
薛稚如蒙大赦,專心致志地運腕習字來,偏偏此時卻有巨椽或輕或重地廝磨,她心裡羞恥,臉上也夏花噴朱的艷麗,眼淚顆顆如玉珠滾落。
腦中的弦已然岌岌可危,他輕笑一聲,抱她在椅上坐下,將臉轉過來,溫柔封住她唇。
這一回倒不如昨夜難捱。小半個時辰後,她被抱去了浴殿,沉入水中。
她仍被兄長摟在懷中,四目相對,有些羞赧地側過身去清洗。
桓羨嗤地一聲笑出來,長指意猶未盡地理了理她頰邊汗濕的鬢髮:「做作。」
書殿裡,案上原本的素紙都已飛落在地,一頁頁,一箋箋,寫滿了他和她的名,被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揚起,如素色的蝶,停歇枯萎在紅線毯織成的地衣。
一箋難求的銀光紙,全被裁作了這樣的尺寸,只寫了名而已。
馮整進入殿來,一張張自地上拾起,在心底哀嘆了聲浪費。
浴殿中水聲嘩嘩,一時無話。薛稚是害怕這樣難捱的靜寂的,睜著嬌紅未褪的眼眶:
「哥哥不上朝麼?」
他神色愛憐,低頭吻了吻她汗濕的額:「那些蠢貨還沒吵夠呢,等他們吵夠再說罷。」
又是這般珍重萬分的樣子,好似她是他懷中的一件愛物。可是她不是,她只是一個任他發泄、任他欺辱的玩意兒罷了。薛稚怏怏地想。
「梔梔在想什麼?」見她眼中流露出哀憐神色,桓羨眼中笑意微凝。
她只搖頭:「聽說萬年阿姊回來了,我,我要去見她麼?」
「不急。」桓羨神色淡淡,「會讓她來見你的。」
她不敢過多地問謝家的事,於是除卻這兩句寒暄,竟再無話可說。桓羨的手又輕撫上妹妹臉頰:「怎麼了?」
她很乖順,比幼時更得他心的乖順。但他也能感覺得到,這種乖順只是表面,她的內心從未馴服。
「沒什麼,只是覺得是皇姊,我,我應該去探望的。」薛稚訥訥地說。
她睫畔泛紅,小臉瑩白,好不乖巧。桓羨看得心生愛憐,溫熱的掌,又一點點在她脊背處輕.撫。
薛稚纖腰輕顫。害怕他又來,紅著臉道:「哥哥……我,我還沒吃昨天的藥……」
「哥哥,你去讓人給我熬藥好不好?你還沒有成婚,不能在這個時候有孩子的。我,我可以吃藥……不給哥哥添麻煩……」
麻煩。
他皺了皺眉,心間亦泛起淡淡的惱怒。道:「怕什麼。何家算個什麼東西,有了就生下來。」
「不,不能的……」她幾乎是下意識拒絕。
如此真實的恐懼,看得桓羨興致乏乏,一時也懶得拆穿她。只問:「怕疼?」
這尚算是過得去的理由,她難為情地點頭。本以為他會生氣,不想他只挑了挑眉:「那就先不生吧。」
她年紀還小,眼下也算乖巧,甚合他心。他也不想她那麼早就生。
聽聞桓瑾的母親就是難產去世一屍兩命,若出事了,可怎麼好呢。
「可那藥喝多了會傷身,也會疼的。看來,只有我不碰你,或者不給梔梔才行。」他半真半假地調笑。
薛稚微鬆一口氣,又因末句而懸心起來。
這是……這是在試探她麼?
她抱著小臂將自己沉入霧氣繚繞的水池,咬唇道:「可以,可以給梔梔的……」
「這樣,哥哥會舒服一些……」
她會心疼他?
她沉在水裡,一副羊羔般瑟瑟發抖恨不得遠離他的戰慄,再配上這句言不由衷的話,看得桓羨也覺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