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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是……」宮人的聲音顫如簌簌落葉。

    桓羨於是抽身離開,步出大殿的時候,紅日西沉,東邊的月亮已升了上來。

    他在爬滿夕顏的玉砌雕欄前停住腳步。

    馬上就是七夕,既入了秋,天也比往日黑得早了。薛稚的病,差不多過幾日也該好了。

    她總在該聰明的地方不甚聰明,昨夜他那般暗示,她卻似全然不懂。叫那婢子看見,也正好替他提醒她。

    他要她在清醒時像今日這般侍奉他、討好他,這,才是她應該做的事。

    作者有話說:

    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22號上夾子,所以……下一章更新,在22號晚上嗚嗚嗚嗚……

    第25章

    薛稚用過湯藥後, 安穩睡了一夜,將汗發了出來, 等到次日清晨甦醒時低燒已褪去不少, 人也清醒了許多。

    她在宮人的服侍下簡單洗漱了一番,歪在病榻上,病殃殃地用早膳。

    昨夜陛下來過的事誰也不敢告訴她, 只將聖意轉述:「公主,聖上說, 您必須喝藥。」

    「嗯,知道。」她沒什麼胃口地低頭喝著粥。

    昨日怕苦不肯喝藥不過是無意識時身體的本能, 不好起來, 她又要怎麼去求皇兄寬恕呢。

    她病一日,監獄裡伯父伯母就多受苦一日。謝郎身子康健倒還能抵擋一陣, 可伯母歷來喜潔,又有哮喘, 牢獄那種腌臢的地方怎麼能夠久待……

    眼眶又漫上一陣酸澀, 卻終究忍住。她知道,哭是沒有作用的。她得振作起來, 另想辦法。

    皇兄不是不辨黑白之人, 他只是惱她沒有出嫁便心向謝家才會那樣說她。這件事,她越是替謝家辯解越會適得其反, 但至少,她可以求他為伯父伯母換一間舒適些的牢獄。

    她陷在沉思中,未注意端著藥從門外走進來的木藍。木藍滿眼熱淚,直至走近了將藥放在案上才怯怯喚道:「公主。」

    「木藍?」

    木藍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撲進她懷中嚎啕大哭。周遭宮人都面露尷尬, 薛稚原也有許多話想問她, 便道:「你們都下去吧。」

    屏退宮人後,她焦急地攥住了木藍的手:

    「現在怎麼樣了呢?伯母伯父呢?郎君呢?青黛呢?都怎麼樣了?你快說啊!」

    事發之日,除卻被孤身帶回宮廷的自己,她身邊所有人都被羽林衛抓走,投之監獄。

    這已是事發後的第二日了,薛稚實在憂心謝家人的安危,尤其是身患哮喘的阮氏。

    木藍擦著還在簌簌下落的眼淚,哽咽道:「我們被關在女監,郎主和世子的情況我不知道。只是夫人,夫人她的哮喘病又犯了,還好青黛在,又及時找來了獄醫,否則,否則……」

    前夜監獄裡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木藍再說不下去,眼淚滂沱成河。

    她雖名為謝家的家生女,實則是阮夫人撿回來的。那年家鄉大旱,她父母親族全被餓死,只有她有幸遇到了探親路過的阮夫人,被撿回謝家,做了婢女。

    夫人心善,謝家原還許許多多像她這樣被夫人撿回來的女孩子,在她心目中夫人就是她第二個生身母親,又怎可能不憂心。

    薛稚亦是淚流滿面,追問道;「那伯母現在有沒有事?」

    木藍哭著搖頭:「我不知道……夫人病發之後,獄醫給她喝了藥,另外找了間屋子安置,那時當是好轉的。只是第二天我就被叫回來服侍您了,獄中的情況,我實在不知道……」

    「我現在就去求皇兄。」薛稚流淚說著,不顧尚且酸痛的病體,欲要下榻。

    木藍卻焦急地攔住了她,欲言又止:「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薛稚不解回頭。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當不當和您說……」木藍囁嚅著唇說。

    想起昨日的事她便唬得心驚肉跳。她雖然笨,許多事都不懂,可她也知道那不會是正常兄妹的範疇。陛下趁著公主昏迷之際如此輕薄她,誰知道夫人他們下獄的事,是不是他故意的呢……

    眼下,如果她把這些事都告訴公主,讓公主去求他,不是任由他欺負麼?

    「你說呀,到底怎麼了。」見她支支吾吾不肯說,薛稚也心急起來。

    木藍把心一橫,哭哭噎噎地把昨日所見說了:「昨日我瞧見,我瞧見陛下他……他趁您睡著的時候抱了您……我,我怕您去求他,他會欺負您……」

    薛稚不由愣住,怔怔看她:「皇兄抱了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見公主似全然沒往那方面想過,木藍愈發著急。道:「公主,難道,難道您從來不曾想過嗎?好端端的,郎主他們怎麼會造反啊……誰知道會不會是陛下故意為之呢!為的就是……為的就是……」

    終究是說不下去,她似一隻突然泄氣的河豚,眉目耷拉下來,賭氣道:「反正,我覺得陛下就是故意的。他對您並不是兄妹之情!您去求他,只會正中下懷而已!」

    她想起那日陛下看公主的眼神頸後便生出一片片的雞皮疙瘩。那哪裡會是兄長看妹妹的目光,分明就和世子看公主的一樣!

    可他和世子不一樣,他是公主的哥哥啊,公主那麼敬重他,他怎麼可以輕薄自己的妹妹!真是噁心死了呀!

    薛稚怔然一瞬,漸也明白過來,她看著案上的藥碗,寒氣一點點自指尖攀至頭頂,胸腔里一顆心卻直直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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